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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併發

城內的情況並不比城外好,正值開飯時間,放眼望去,層層疊疊整齊軍帳中間,幾乎每一座篝火旁,都坐著出了痘病懨懨的察哈爾老兵。

當然不僅僅是察哈爾,莫與京麾下四百漢軍炮手,也有幾個人染上,不過這些舊明軍炮手感染疾病不是因為察哈爾人。

八角城駐軍的防區各有劃分,莫與京的炮手又被阿海岱青麾下的蒙古兵保護在內,真正感染的是阿海岱青麾下的喀爾喀營士兵。

喀爾喀營裡是來自土默特計程車兵,他們早就完成種痘了,成為莫與京部下炮手的隔離牆。

只因為有些痘苗儲存不當,或原本求的是減毒,結果把毒性減沒了,以至於少量士兵種痘失敗,處在自以為免疫實際上沒免疫的狀態,才會染上。

由於這批士兵在基數上,遠不如察哈爾軍隊患上天花的人多,因此莫與京的炮手感染很少。

並且阿海岱青麾下的蒙古士兵雖然不知曉原理,卻都在河湟有過隔離、種痘、避痘的經驗,知道出痘的人不能接觸,傳染的規模也被控制住,並未造成更壞的影響。

但在劉承宗看來,八角城內的察哈爾士兵,情況就沒有這麼好了。

儘管粆圖臺吉主持了八角城察哈爾士兵的避痘,卻沒能得到妥善控制……在他發現的時候,情況就已經很糟了。

劉獅子在河湟編疫書,並主持了此前全軍的大規模種痘,他對天花很瞭解,八角城內足有上千漢蒙士兵染上天花,這種感染程度,絕非天花剛剛開始流行的狀態。

他親眼目睹的是察哈爾士兵,心裡擔憂的則是他的軍隊,受元帥府直接領導的兩萬餘未接種天花疫苗的軍隊。

在去往察哈爾大營的路上,劉獅子思索著對粆圖臺吉問道:“有沒有可能,這跟河湟天花,是同一個源頭。”

粆圖臺吉不明所以,看上去心亂如麻,茫然道:“同一個源頭?我……我不知道。”

劉承宗停下腳步,突然怒從心頭起。

他的猜想是,早在察哈爾進入青海之時,軍隊裡就已經有士兵染上,只是沒有出痘,或出痘的人很少,並沒有被注意到。

那麼隨著戰爭程序,天花會跟著察哈爾士兵的離散投降,在和碩特、準噶爾、杜爾伯特諸部的牧兵中流行開來,而此時,已經隨他們戰敗投降,散播到元帥府的軍隊裡。

稍有不慎,這就是數以萬計軍隊染病,數以千計士兵致死的大疫!

這麼重要的事,粆圖臺吉只給他一個如此含糊的回答,讓他無端升起想拔刀殺人的心思,但看著臺吉兩眼發紅、滿面茫然,又輕輕出了口氣調整心情。

最後劉承宗只是抬起兩隻手重重按著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他的臉,語氣也軟了下來,少了惱怒,多了幾分責怪:“你他媽的怎麼回事,迷迷糊糊,察哈爾幾千人等你救命!”

卻沒想到,隨著他這一句責怪,粆圖臺吉直接嚎啕叫喊起來,崩潰了。

粆圖臺吉不明白為什麼,一場戰爭、一場遷徙,接著一場戰爭、接著一場遷徙,曾經雄踞草原無比強大的東蒙古,在顛沛流離中部眾離散、人心失和。

一次失敗不是結束,只是另一次失敗的,引以為傲的重灌部隊在不經意間損失殆盡。

貴為察哈爾皇弟,重新回到汗庭卻轉眼一無所有,身上僅剩的權勢卻是漢人元帥府授予自己的察哈爾營參將。

眼看戰局終於迎來希望,天花卻像長了眼一般,只盯著察哈爾人傳染,就連自己兄長都染上了天花,叫他暫領汗庭,最後的命令,是對外封鎖察哈爾大汗患病的訊息。

他自己在八角城獨木難支,盡河湟避痘的所見所聞,天花卻在營地裡按下葫蘆起了瓢。

粆圖發現自己做什麼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