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0部分

雙手,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樣子。張之洞專注地傾聽載津的話,腦子裡緊張地思考應對。

載灃去年進軍機,原是慈禧為抵制奕劻而做出的倉促決定。那時奕劻鑑於四方攻評過多,心萌退志,但他又不甘心交出權力,想以兒子載振入軍機來替代自己。他在慈禧面前流露出這個意思。自從楊翠喜案發生後,慈禧對載振就沒有好感。她不便明拒,便以慰留的口氣對奕劻說:“時事日艱,老成不可輕去,讓載灃跟你學習一兩年後,你再回家享清閒去吧!”

奕劻知慈禧不同意載振入軍機,從那以後便不再言退字。不久,載灃奉命入軍機。接著,張之洞也由武昌來京師。軍機處共事期間,載灃對張之洞倒是客氣得很,口口聲聲老相國,並不擺王爺的架子。張之洞也喜歡他。認為像他這樣的年輕人,只要肯虛心請教,不自以為是,還是可以造就的。一年相處下來,張之洞越來越失望了。這位天潢貴胄除態度謙和外,其他地方,也並不比別的黃帶子強多少。軍機處討論國家大事,他一般都不發言,硬要他講話了,也講不出一句精彩中肯的話,提不出一項可行的措施。張之洞時常想起徐致祥的那番話,為皇室乏才而深自嘆息。卻不料就是這樣一個駑駘庸才,卻偏偏在慈禧死後,一夜之間便成了國家的最高主宰者。張之洞期待他與自己商議軍國大事,以便讓他能夠擔起這副重擔,誰知這些日子來他卻陷於一班子親貴子弟的包圍圈中。在張之洞看來,載灃已經昏頭昏腦了。又是建御林軍,又是要廢軍機處、建總理內閣制,心躁氣浮,毫無章法。刀已經抽出來架到袁世凱的脖子上了,再來試探,這還有什麼用呢?

張之洞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慢吞吞地說:“袁世凱也是夠不爭氣了。不過,老臣離死期也不遠了,這些事也不想多過問了。”

載灃聽出張之洞的弦外之音,忙說:“老相國,您怎麼能這樣 說,您是三朝元老,歷多識廣。皇帝年幼不懂事,我也還年輕,閱歷不多,朝廷還要靠您來掌舵哩!”

載灃這幾句話,說得張之洞心裡舒坦多了,滿是皺紋的臉上開始露出一絲笑容。他仰起頭來問載灃:“王爺,王景純的話已說明白了,他是要殺袁世凱以謝天下,您認為如何呢?”

載灃沒想到張之洞反客為主,倒先問起他來,想了一下,說:“老相國,袁世凱為官幾十年,要說沒替國家辦事,也說不過去,但他結黨營私,尤其是在新軍中培植個人勢力,乃奸臣之作為。朝廷處新舊更替之際,必須採取嚴厲的措施,否則壓不住民心。我想,嚴懲一下袁世凱,借他的頭來樹立新朝的威信,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

說罷,兩隻眼睛盯住張之洞。載灃這種異樣的眼光,使張之洞的心不安起來。一向沒有主見的載灃竟斷然說出這種話來,一定是有一股強大的勢力在支撐著他。這股勢力無疑正是包括徐世昌在內許多朝廷大臣所指的親貴少壯派。張之洞深感事態已非常嚴重了。

張之洞是一個忠實的儒家信徒,安社稷濟蒼生,從來就是他的胸懷志向。張之洞又是當今漢人第一臣,他清醒地看出殺袁的背後是一場由來已久的滿漢權力之爭的激變,保護受傷害的漢大臣,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張之洞也是一位精於自衛的官僚,從袁的遭遇,他很自然地聯想到自己今後的處境。所有這些,都使得他認為,此時此刻是自己應該站出來說話的時候了。載灃既然不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物,他相信自己可以說服其懸崖勒馬。

張之洞費了很大的勁,將身子儘量挺直點,肅然問:“王爺,您今番來老臣這兒,是來告訴您的決定,還是來垂詢老臣的?”

載灃趕緊答:“我特為來與老相國商議此事的。”

張之洞又問:“王爺,您是要老臣說假話,還是要老臣說真話?”

“當然請老相國說真話。”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