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鍔是他的學生,假若我把蔡調進京來委以重任,你看蔡能為我們所用嗎?”
“大總統,這點您請放心。”楊度堅定地說,“師生之誼只是一段時期的,並非牢不可破。當年梁啟超與其師康有為的關係,可以說是古今少有,但後來因為信仰不同,幾如水火,這是盡人皆知的事。蔡梁之間只是一般的師生關係,並無深交。何況蔡出身貧寒,出身貧寒的人都知感恩。倘若大總統對他予以格外恩寵,蔡鍔一定會感恩戴德,樂為大總統所驅馳。”
楊度這個康梁先合後分的例子舉得很好,大大消除了袁世凱對蔡鍔的疑慮。至於去年的事,是不能也不應該詢之於楊度的,且無真憑實據,暫擱下,先把他調到北京來,考察一段時期,可用則用,不可用則以一虛職把他拴在身邊,豈不比虎在深山更好!
袁世凱就這樣決定了。
蔡鍔即將進京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梁啟超的耳中。
去年秋天,熊希齡組閣,梁啟超入閣做了司法總長。入閣之初,他還存著一番志向,試圖制定一個司法制度,將從未有過嚴格法律意義的中國司法引入正途。但很快他就失望了。熊希齡並不是有作為的政治家,袁世凱更無意於各項建設。對大總統來說,當務之急乃是如何鞏固政權,用強力將反對派壓下去。熊希齡辭職後,他也辭職了,袁世凱改任他為幣制局總裁。這更是一個有名無實的職務,不過月支五百大洋而已。
進步黨成立,梁啟超被選為理事。理了一段時期的事後,他也看出,這些所謂的議員們大部分都是圖一己名利的政客,口頭上說的一套,心裡想的又是一套,而且對政黨政治一竅不通。袁世凱解散國民黨,收繳國民黨籍議員證書,大多數進步黨議員們為消除政敵而拍手叫好,並落井下石。梁啟超看到這個局面很痛心。國會是兩黨組成的,不能一黨唱獨角戲,沒有了國民黨,進步黨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果然,國民黨籍議員被取消後,國會開會不成,很快就解散了。進步黨失去國會這個合法鬥爭的場所,也就名存實亡了,。
梁啟超終於徹底看清袁世凱不是行民主共和的人物,對兩年來的追隨頗為悔恨。同時,他也看出袁世凱之所以能這樣為所欲為,其根本的力量在於袁的手裡掌握著北洋軍。梁啟超要成事,進步黨要成事,非要有自己的軍隊不可。因此,他把希望寄託在自己的高足蔡鍔的身上。楊度根本不知道,回國十年來,蔡鍔一直與梁啟超保持著密切的聯絡。蔡鍔發自內心地敬重名滿天下的恩師,梁啟超也十分器重依畀這個年輕有為的學生。蔡鍔與梁啟超的情誼遠遠超過了楊度。現在得知袁世凱要調蔡鍔進京,授其軍事重權,梁啟超如何不高興,忙修書一封寄往昆明,盼望學生將滇事妥善處理後速來京師。
蔡鍔收到楊度的信後兩天便收到了總統府的調令。他生性沉靜穩重,慮事深遠,並不認為到京師去是一件好事:素與北洋軍系沒有瓜葛,京畿一帶從來就是北洋軍系嚴密控制的地方,孤身進京,能有什麼作為?弄得不好,反而入了牢籠,今後欲求脫身都很難。都督衙門裡的僚屬們卻都主張他去。大家說,雲南畢竟是邊隅之地,影響有限,應該有坐鎮北京號令全國的雄心大志。又表示雲南永遠聽都督的,倘若今後有什麼事要雲南辦,只要一句話,滇軍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正在猶豫不決時,蔡鍔接到恩師的信。他不再遲疑了,遂打點行裝啟程。
袁世凱本想讓蔡鍔先當參謀總長,以取代從不到部的黎元洪。因為黎一邊做著副總統,一邊還兼著這個職務,儘管他身任兩個總領全國的要職,卻始終不肯離武昌一步。待蔡鍔做了一段時期的參謀總長之後,再調任陸軍總長,進而取代段祺瑞。不料左丞楊士琦的幾句話,使袁世凱取消了這個安排。
就在蔡鍔進京的前夕,他跟楊士琦談起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