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有了血色。
“你說得很對,”她轉過身來,最後就像平常那樣平靜地說道,“追憶不堪回首的往事不但無益而且更糟。這會刺激人的神經,讓人幻想各種子虛烏有的事情。我們再也不要談起這個話題,塞薩雷,否則我就會覺得我所見的每個人都像亞瑟。這是一種幻覺,就像是在青天白日做起噩夢一樣。就在剛才,在那個可惡的花花公子走上前來時,我竟以為是亞瑟。”
(第二部·第四章完)
第五章
牛虻顯然知道如何為自己樹敵。他是在八月到達佛羅倫薩的,到了十月底,委員會的四分之三成員贊同馬爾蒂尼的觀點。他對蒙泰尼裡的猛烈抨擊甚至惹惱了崇拜他的人。對於這位機智的諷刺作家所說的話和所做的事,加利起先全力支援,現在卻憤憤不平,開始承認最好還是放過蒙泰尼裡。
“正直的紅衣主教可不多。偶然出現這麼一個,還是應該對他客氣一些。”
對於暴風雨般的漫畫和諷刺詩文,唯一仍舊漠然視之的人好像就是蒙泰尼裡本人。就像馬爾蒂尼所說的那樣,看來不值得浪費精力嘲笑一個如此豁達的人。據說蒙泰尼裡在城裡時,有一天應邀去和佛羅倫薩大主教一起進餐。他在屋裡發現了牛虻所寫的一篇文章,這篇諷刺文章大肆對他進行人身攻擊。讀完以後,他把文章遞給了大主教,並說:“寫得相當精彩,對不對?”
有一天,城裡出現了一份傳單,標題是《聖母領報節之聖蹟》[聖母領報節為三月二十五日。《聖經》稱天使迦勃里爾(Gabriel)在這一天奉告聖母瑪利亞,她將得子耶穌。]。儘管作者略去了眾人熟知的簽名,沒有畫上一隻展翅的牛虻,但是辛辣而又犀利的文風也會讓大多數讀者明白無誤地猜出這是誰寫的文章。這篇諷刺文章是用對話的形式寫成。托斯卡納充當聖母瑪利亞;蒙泰尼裡充作天使,手裡拿著象徵純潔的百合花,頭上頂著象徵和平的橄欖枝,宣佈耶穌會教士就要降臨。通篇充滿了意在人身攻擊的隱喻,以及最險惡的暗示。整個佛羅倫薩都覺得這一篇諷刺文章既不大度又不公正。可是整個佛羅倫薩還是笑了起來。牛虻那些嚴肅的荒誕笑話有著某種無法抗拒的東西,那些最不贊成他的人與最不喜歡他的人,讀了他的諷刺文章也會像他那些最熱忱的支持者一樣開懷大笑。雖然傳單的語氣讓人感到厭煩,但是它卻在城中大眾的感情上留下了痕跡。蒙泰尼裡個人的聲譽太高,不管諷刺文章是多麼機智,那都不能對他造成嚴重的傷害。但是有一段時間,事態幾乎朝著對他不利的方向發生了逆轉。牛虻已經知道應該盯在什麼地方。儘管熱情的群眾仍舊會聚集在紅衣主教的房前,等著看他走上或者走下馬車,但是在歡呼聲和祝福聲中,經常也夾雜著:“耶穌會教士!”“聖信會奸細!”這樣不祥的口號聲。
但是蒙泰尼裡並不缺乏支持者。這篇諷刺文章發表以後兩天,教會出版的一份主要報紙《教徒報》刊出一篇出色的文章,題目是《答〈聖母領報節之聖蹟〉》,署名“某教徒”。
針對牛虻的無端誹謗,這一篇充滿激情的文章為蒙泰尼裡作了辯護。這位匿名作者以雄辯的筆調和極大的熱忱,先是闡述了世界和平及人類友好的教義,說明了新教皇是福音傳教士,最後要求牛虻證明在其文中得出的結論,並且鄭重呼籲公眾不要相信一個為人所不齒的、專事造謠中傷的傢伙。作為一篇特別的應辯文章,它極有說服力;作為一篇文學作品,其價值又遠遠超出一般的水平。所以這篇文章在城裡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特別是因為連報紙的編輯都不知道作者的身份。文章很快就以小冊子的形式分頭印刷,佛羅倫薩的各家咖啡店裡都有人在談論這位“匿名辯護者”。
牛虻作出了反應,他猛烈攻擊新教皇及其所有的支持者,特別是蒙泰尼裡。他謹慎地暗示蒙泰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