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迫使他身形靠牆,貼住車廂,厲聲警告道:“跟在我家主子身後,見了人不要胡說。問你什麼,主子同意了,只管照答。懂了嗎?”
中年男人連連點頭:“懂!懂!”
魏凌生伸出手,中年男子下意識想握,被侍衛用手肘頂了一下,才意會過來,立馬將官印與文書一併交予他。
街上走卒販夫的叫賣聲已然消失,不知馬車拐進了何處。
中年男人兩手垂放在膝蓋上,不敢掀開車簾去看,心中有種滅頂的絕望,閉目忍耐片刻,還是問了出來:“夜、夜已深,不知大夫要去往何處?”
侍衛被他這賊眉鼠眼的模樣氣笑,諷了一句:“既然夜深,自然是要帶您回去休息了。”
中年男人戰戰兢兢地道:“可是官衙聽聞已被人燒燬,裡頭除了老鼠,什麼都沒有。”
侍衛說:“這個嶽縣令放心。我等帶人進去看過,連只老鼠也沒有。”
說話間,馬車已停了下來。
侍衛掀開垂簾,率先請魏凌生出去。
中年男人提著衣襬緊隨其後,一出車廂,便被刀光晃在了臉上。定睛去看,只見兩側各站有一排披堅執銳的勇猛將士,再後方則是群高舉火把,凶神惡煞的民間好漢。人群擠擠攘攘站了滿街,不知其數多少。根本分不出敵我。
嶽縣令兩腿發軟,身體麻木,維持著彎腰的動作,幾不能動彈,心中不住哀嚎:他的命怎生得如此苦?這樣的禍事又捉他來做什麼?
侍衛回頭瞪他一眼,就要上手來拽,嶽縣令擺擺手,顧不上狼狽,狗爬似地從車上下來
() 。
護衛們按住刀柄,就要跟著魏凌生一同進去,後方一眾護院隨之壓進兩步。
密密麻麻的人群齊齊湧來,聲勢浩大,光焰晃顫,幾乎令人透不過氣。
中年男人死死挨在侍衛身側,眼睛在地面四處飛轉。
魏凌生抬手止住眾人,平靜道:“我只帶兩人與我進去。”
護衛們令行禁止,齊刷刷退回半步,發出兩道肅整的踏步聲。
一群護院打手彼此相視,片刻後也亂糟糟地退了回去。
魏凌生來得已有些遲,可等他進去時,客廳中空無一人。
嶽縣令實在站不住了,挑在魏凌生身側也坐了下來。
侍女端來茶水,嶽縣令見二人不動,也不敢隨意喝。
等上約一盞茶的功夫,那群能在盤平城裡呼風喚雨的族老士紳,總算姍姍來遲。
數人自魏凌生入廳起便在屏後打量。
本以為門口的陣仗,已少不去一番劍拔弩張的較量,豈料他竟真敢深入虎穴。被孤身晾在廳中這許久,亦坐得安穩,不見動怒。一時難解他的來意,決定親自出來看看。
魏凌生坐著未動,神態傲岸地抱拳與他們一禮。
嶽縣令屁股抬了一半,見狀本也想坐下,可與幾位士紳對上視線,左右為難片刻,還是覥著臉站起來,悶頭打了遍招呼。
數位族老的態度更是冷淡,略一頷首,便各自坐下。毫無顧忌地審視起對面三人。
護衛自不必說,細看落座的兩人,一個雖然年輕,卻舊病未愈,氣虛體弱。
一個更是單手能拎起來的雞骨架子,冷汗連連,舉止猥瑣,幾乎要將“貪生怕死”四字烙在臉上。
說他們是來找茬,自己都覺得冤枉。
果不然,魏凌生端過一旁已經冷卻的茶杯,低頭抿了一口,謙和有禮地笑道:“晚輩久居京師,只去過東南幾個郡縣淺做遊歷,對邊地人情是一無所知。聽聞幾位前輩在盤平俱是深孚眾望的賢德之士,今日專程前來請教。”
嶽縣令學他動作,也將茶盞端在手中。眼觀鼻、鼻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