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也不抬地回答說去找程景行,中午不回來吃飯。陸軻也不多問,只讓她記得把手機帶在身上。
她在程景行家門前敲了十五分鐘的門,這才確定他大概是真的不在家。她思索著程景行有可能去的地方。
印象裡,從來沒有找不到他的時候,不論多晚,他總是會接她電話的。
她又在底樓等了一會兒,幾個小孩子嘻嘻鬧鬧地拿地上的雪打雪戰,眼看著要殃及池魚,她蓋著大衣的帽子跑出了那片戰區。
漫無目的地在老城區的街上逛了一圈,又不怎麼順道地到程升住的房子那邊看了看。
有一次她和程景行說話時提及程升,當時他這樣說,&ldo;要不我帶你回去住幾天吧,你就會發現,我爸他每天看起來兇巴巴的,比我社會多了。&rdo;
他怕她不信似的,又補上一句:&ldo;真的,他要是穿那一身中山裝啊西裝啊,像電影裡的那種山口組老大,表面上正經做派,實際上能拿刀砍人的那種。&rdo;
想到程景行當時的語氣,她沒忍住低頭笑了笑。每次一想到他,滿心歡喜。
發覺自己對著一座房子傻笑的行為實在太詭異,若無其事地往旁邊走了幾步。
如果最後判決下來程升鋃鐺入獄,這裡大概要貼上封條。程景行以後不住這了,他會不會難過啊。
將近八點,看守所的工作人員陸續到達。
大約是個好天氣,氣溫依然低,空氣卻比前幾天要乾燥一些,也就減少了寒氣刺骨。
他一個大高個子站在看守所門前,多少有點扎眼。過往的工作人員總忍不住瞧上幾天,不認識的人暗嘆一個好苗子犯什麼事了站在這裡,認識的人感慨時過境遷,沒想到程家也會有這樣一天。
時間越過八點律師趕到,程景行看到他的瞬間有些迷茫,沒想到自己自懂事以後還會主動提出要見程升。
律師大概也很意外,早晨接到他的電話之後懵了一會兒,才回匆匆趕來。
本來在拘留期內,審判結果還沒下來之前,原則上是不允許探視的。看守所的人在聽完律師的說明之後,略微思索。認為程升日後東山再起,也不無可能,想來還是得目光長遠一些。也就同意程景行可以有一個短暫的探視機會。
程升大概是很驚訝會在自己被拘之後,能看到程景行來探視。他的眼睛一成不變地明亮,只是他坐在審訊椅上,下巴上還有剛冒出來的一點點鬍渣,讓他顯得落魄。
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他的長相是偏像程升一些的,做事風格也有點程升的雷厲風行,他不算老實的人。程景行總覺得程升能生下他這樣的人,那程升本身大概也算不得什麼作風很正派的人。
但這樣被人舉報後,拘留在看守所內倒是讓人始料未及。
他在程升對面的位置坐下,沉默了一會兒。他過了跟在父母后邊嘰嘰喳喳的年齡,以他平時和程升的關係,說起話來難免有些費勁,他躊躇著問程升。
&ldo;他們有沒有為難你?&rdo;
程景行不問程升為什麼進來,不問他是否真的幹了那些事,卻問他有沒有被看守所的人為難。
他的氣勢依然在,回答得簡潔明瞭,&ldo;還沒到我真正倒臺的時候,他們還不敢。&rdo;
說得多心酸,風風光光了半輩子,到頭來還有可能要看自己底下那群人的臉色做事。
其實程景行是想問他的,問他到底有沒有幹那些事,可是他不敢。如果他回答說他確實幹了,那程景行該怎麼樣呢,又能怎麼樣呢。
程景行從來都很清楚,他能興風作浪,能目中無人,都是仗著程升的身份。他最無力的也是這個,程升出事的時候,他一點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