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只覺得皇貴妃今日反常,卻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低頭喝了口茶,等皇貴妃先開口。
然而剛喝下一口,端妃就覺得這茶不同往日,異常清涼甘甜。這股清涼之意順著喉嚨滑入體內,讓她整個人都為之一振。
那感覺,彷彿是在炎炎夏日裡突然吹來的一陣涼風,又像是在乾涸的沙漠中遇到了一泓清泉。清涼感直入心脾,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
端妃發現自己的呼吸變得更加順暢,原本因為咳嗽而略顯急促的氣息,此刻也漸漸平穩下來。就好像久旱的身體突逢甘霖,每一個細胞都在貪婪地吮吸著這難得的滋養。
一時間,竟然連咳嗽也止住了許多。這種變化讓端妃感到驚喜不已,看著手中的茶杯,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驚訝。
“記得當年我剛入王府便是專房之寵,誰都不放在眼裡。王府裡的其他側福晉侍妾恨我恨得牙癢癢,只礙於我的地位和恩寵表面做出恭敬的樣子,哪怕當時還是福晉的皇后,也得讓我三分。”
端妃沒想到皇貴妃一開口是回憶殺,只一言不發繼續聽著。
“整個王府裡唯有你對我沒有敵意,你我同是將門出身,你又向來是不爭不搶的性子,除了皇上,我便唯有能和你說上幾句話。”
“所以後來我有了身孕,王府裡所有人我都提防戒備,唯獨對你不加防範,你送來安胎藥,我便不疑有他的喝下。卻不想一朝小產。”
以往皇貴妃每次提到此事都是聲嘶力竭的,今日如此平靜的講述,倒叫端妃奇怪不已。端妃虛弱的開口:
“多少年了,每次你想到當初的那個孩子,都要來我宮裡發洩一番,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如今有了公主,倒是比以往沉靜許多。”
端妃才說兩句,便又猛烈咳嗽了起來,又喝了口茶水這才有所緩解。皇貴妃見端妃好些了,又淡淡地繼續開口:
“是啊,多少年了,我一度恨不能親手殺了你。皇上登基尊你為妃,與我平起平坐,還留你一條命,我只顧著恨卻從未多想。”
端妃聽出皇貴妃話裡的不對,猛然瞪大了眼睛,皇貴妃沒有理會,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我恨了這麼多年,折磨了你這麼多年,從未相信過你解釋的隻言片語。只如今想來,你端來安胎藥,我滑胎小產,你我二人的封號,或許都是一種諷刺。 而我這麼多年的執念,又何嘗不是一個笑話。”
“你知道了什麼是不是?”端妃驚訝的問道。
“你一向是比我冷靜聰明的,想必早已想清箇中因由。我今日前來,並不是與你和解,更不是來求你原諒。只是我向來恩怨分明,敢作敢當,當初誤會了你,以致你這麼多年飽受病痛折磨,是我對不起你。”
皇貴妃起身行了一禮,這一禮讓端妃百感交集,緊接著,皇貴妃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因為被我灌了紅花從此不能生育,心裡也是恨極了我,但是你仔細想想便知,即便沒有我餵你喝下紅花,你也不會有孩子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今我僥倖得有一女,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賜,不做他求,你的身子,我會派人給你調理醫治。若你有什麼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便會盡力滿足你。”
看著皇貴妃如此直接,端妃心底似有所觸動動搖,這些年自己纏綿病榻,生不如死,全靠心底的恨意支撐,自然不會因今日皇貴妃的幾句話就輕易瓦解。
可是她心裡也明白皇貴妃說的對,自己和她,不過都是被利用的可憐人罷了。就因為出身武將之家,皇上忌憚兵權與軍功,可以給恩寵,可以給關照,但就是不能允許有孩子。
“我能有什麼要求,不過是在這宮裡,苟活這一條命罷了。”
端妃面露愁緒,襯得臉色更為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