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以雙臂支撐著起身,不顧三個月的身孕,執意下跪,淚意盈盈:“既然您要罰,就先罰臣妾罷。”
“你胡鬧什麼!起來!”天授帝氣得雙目猩紅,額上青筋逐漸顯露,但還是極力剋制:“朕念你有孕在身,情緒波動,不與你計較。”
淡心跪在地上垂淚不止:“您要血洗靈犀宮,臣妾身為一宮主位,管教下人無方,唯有先行謝罪。”
“好!好!連你也反了!出岫夫人真是教導有方!”天授帝魅顏陰沉,一腳踢開飯桌便朝門外走去。他走得極慢,也很違心,擔心淡心的同時,更在等著她率先服軟認錯。
而淡心一直跪著,垂著淚,口中呢喃又倔強地說道:“您還是放不下鸞夙……原來我真的只是替身……”
“你說什麼?”天授帝勃然變色,轉身狠厲叱問:“你敢再說一遍?!”
淡心抬袖抹了抹眼淚,又以雙手護在小腹之上,抽噎著道:“子涵失蹤之後,您晚上成宿地睡不著覺,臣妾還能不明白嗎?您在意子涵的孩子,不就是因為鸞夙?”
淡心跪在地上,一雙楚楚可憐的淚眸看著天授帝,毫無懼色,只有傷心:“先是處置皇后娘娘,再接著是小侯爺、雲氏……您大發雷霆,不過是憎恨他們破了您的幻想而已。”
淡心抿唇而笑,如此嘲諷,如此斷腸:“我原本以為,我雖不能與鸞夙相比,但在您心裡也低不了多少。如今才曉得,還是我自不量力了。”
言罷,她緩緩叩首,心灰意冷地道:“聖上不必血洗靈犀宮了,臣妾願自請效仿皇后娘娘,禁足待產。”
禁足待產就意味著,不再見天授帝,不再承寵,更不能踏出靈犀宮一步。
“禁足待產……”天授帝盯著淡心看了半晌,心裡涼成一片。他雙手猛然緊握成拳,就在淡心以為他要發怒時,才聽到他狠狠撂下了三個字:“好!準了!”
繼而摔門離去。
前腳踏出靈犀宮,宋宇已迎了上來,察言觀色立刻下跪:“聖上息怒,淡妃娘娘孕中多思,言語衝撞,望您……”
“你在為淡心說話?”天授帝不等宋宇說完,已是陰鷙反問。
“微臣不敢。”宋宇遲疑一瞬,改口道:“出岫夫人已在宮門外等了半個時辰。”
“難怪……”天授帝鳳眼微眯,眼中殺意一閃而過。
“聖上……”宋宇心頭一顫:“您見是不見?”
天授帝沉吟片刻,道:“她怎麼說?”
“出岫夫人說……她是以晗初的身份脫簪戴罪,來為沈予求情。”宋宇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天授帝,再道:“她還說……”
“說什麼?”
“出岫夫人說……倘若您聖意已決,她懇請與沈予同日行刑。”說到最後四個字時,宋宇竟有些不忍開口。
“同日行刑。”天授帝朗聲大笑,鳳眸之中殺意盡現:“好一個情深意重的晗初!朕成全了她!”
“聖上三思!”宋宇沒想到帝王真的這麼衝動,忙道:“出岫夫人畢竟是雲氏的……”
“她都說了她是晗初,又與雲氏何干?”天授帝一字一頓,狠厲說道:“她最大的錯,是利用淡心與朕對抗。只此一點,她就該死!”
第311章:未妨沉淪是清狂(一)
京畿大牢牢門深重,獨立於皇城一隅。自從南北分裂近百年來,此處已然成為南熙皇權的另一個象徵。多少達官貴人進進出出,在此魂斷命喪。
當走進這座大牢時,出岫不自覺地想起了房州大牢——那曾關押過明氏兄妹的地方,以刑罰殘酷駭人所著稱的一座監牢。
可笑的是,房州大牢為慕王所建,而今這座京畿大牢,亦是他登基之後的執掌之處。
出岫進過房州大牢,她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