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岫聞言,連忙止住眼淚,上前做恭聽狀。
太夫人低頭,似在斟酌,片刻後抬頭道:“方才你說要結束北熙的所有生意,就地分家,老三駁斥了你。你知道,他一直以來打理著部分生意,正因如此,他捨不得那些銀錢。”
“生意人本該謹慎。我還不瞭解雲氏究竟有多少家底,倘若摸清了,興許我也捨不得了。”出岫委婉地替雲羨說話。
太夫人這才微微一笑:“老三對雲氏的家底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並非十分確切。”她停頓片刻,又道:“如今北熙的生意若是統統停掉,其實也只有雲氏一兩成的底子。”
“一兩成?”出岫忍不住低低驚呼,她以為,北熙的生意至少要佔據云氏產業的三成靠上,甚至四成!
太夫人面色不似玩笑,如實道:“咱們從前與北熙漕幫多有往來,早幾年生意上賺的銀錢,都透過水路運回來了。但從前年開始,漕幫勢大,漸漸又有南北宗室勢力在暗中把控,我怕路上有失,才沒再與之繼續聯絡。”
太夫人直了直背脊,很驕傲自己有先見之明:“也就是說,如今留在北熙的,不過是近三年的收益,不算多。這事兒進行得隱蔽,府裡除了我和雲忠,唯有辭兒知曉。”
“天哪!”出岫簡直難以置信,這樣大筆大筆的銀錢,若要瞞著眾人運回來……這得花費多少心血,又要對外如何隱瞞!這的確是先見之明!也最大程度上免去北熙政亂給雲氏帶來的危害!
可,北熙留下的銀錢若只有一兩成,那些族人怎會滿足?又豈會安分?
彷彿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出岫見太夫人又是胸有成竹地一笑:“你放心,只那一兩成家底,足以讓北熙上百名族人眼紅。更何況,這些年他們中飽私囊,咱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來也該滿足他們的胃口了。這些把柄我都攥著,誰敢出來叫囂分得少,第一個按族規處置!”
太夫人恩威並施,出岫只有歎服的份兒,已無話可說。
便在此時,但見太夫人忽然眯起雙眼,指了指這屋子的地磚:“我雲氏數百年基業,除卻如今各地的生意進賬和錢莊之外,最最根本的家底,都存在兩處。”
她放低聲音,示意出岫再上前一步,悄聲道:“一處是我榮錦堂園子下頭,還有一處是……靜園荷塘之內。”
榮錦堂這麼大個園子,下頭居然還有地窖?藏了無數銀錢與珠寶?難怪太夫人天天守著這園子,寸步不離……
還有靜園荷塘,那不是荒無人煙的一處嗎?夏嫣然就是溺死在那荷塘裡的,自己也曾在靜園彈過琴。原來也是別有洞天……說不準,那荷塘的大片淤泥下頭,就有哪處機關能開啟寶藏了!
難怪整個離信侯府守衛森嚴,卻唯獨靜園荒無人煙,看來是太夫人怕人多眼雜被看出什麼端倪,才刻意荒廢了那個園子。
出岫不知聽了這些話,自己究竟是何感受。喜的是太夫人她老人家真的承認了自己,竟不惜將這關乎雲氏命脈的秘密據實以告;
驚的是雲氏那句“富可敵國”當真不是說說而已,她從前跟著雲辭學習賬目,隱隱瞭解雲氏一年的進項,如今又主持中饋,還以為自己已能估算出雲氏的家底大概有多少,可如今看來,到底還是估得保守了。
“你可知為何這數百年來,北熙與南熙都爭相拉攏咱們?”但聽太夫人又幽幽地問。
出岫回過神來,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雲氏的名望和三家彼此間的淵源固然重要,但咱們手中掌握的財富才是兩國垂涎的根本。”太夫人忽而煥發出驕傲的光彩,氣勢逼人:“富可敵國絕不是誇大其詞,養一國軍隊也是輕輕鬆鬆。早幾年,只要離信侯府動一動手指,一國的經濟命脈說斷就斷了……”
“只可惜……”太夫人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