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竹揚也在一旁笑道:“這一身淺綠色搭配得極好,夏季著綠,賞心悅目。”
的確是一身淺綠色呵!衣裙、配飾無不泛綠。出岫低眉看著自己皓腕上的手釧,玉質晶瑩,在闌珊燈影下泛著碧綠流光。不知為何,她腦海之中倏然閃過一個畫面——
耀眼的陽光之下,一隻盈白玉手從車輦內緩緩伸出,被另一隻寬厚溫熱的手掌徐徐握緊,那淺綠色的衣袖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綠衫女子翩躚生姿。
這是沈予凱旋入城時的情景,綠衫女子走下車輦的那一幕,生生烙印在了出岫的心頭,有一種想忘而忘不掉的奇異。越是不想記起,越是難以忘卻,時隔半個多月,她每每不經意想起總是覺得惹眼,甚至是……刺目。
淺綠色……那名喚“子涵”的女子也是穿的淺綠色。出岫心中忽然生出一陣排斥感,抗拒自己穿著這種顏色,於是立刻走到梳妝檯前坐下,對淡心道:“換裝!”
如此重新忙碌了小半個時辰,出岫換了件水藍色衣裙,妝容與配飾也做了相應的替換。這邊廂剛剛再次梳妝完畢,那邊廂竹影已在外頭稟報:“夫人,誠王府的馬車到了。”
出岫應聲起身,蓮步輕移繞過屏風,款款走向寢閨門外,道:“竹影,你隨我一起去。”
竹揚聞言有些擔憂,自告奮勇道:“夫人,要不我也隨您一起罷。”
“不行!”竹揚剛一提出這要求,出岫和竹影同時脫口拒絕。出岫望了望她仍舊平坦的小腹,笑道:“都快三個月了,你怎麼能亂動?在知言軒裡好生養著,若是出個什麼差池,竹影怕是不會輕饒於我。”
可是竹揚依然放不下心:“那您多派幾個暗衛跟著。”
出岫搖頭:“這不是一般的宴請,而是天授皇帝親自宴邀,我若浩浩蕩蕩帶了一眾護衛,豈不是冒犯天顏?讓人以為我雲氏在向當今聖上示威。”
出岫轉而再看淡心,接著道:“去的人越多,越是容易招惹事端。你和竹影隨我去,足夠了。”
淡心點頭稱是,想了想也勸道:“夫人,好歹你也帶一件防身的利器罷?”
出岫遲疑一瞬:“誠王府戒備森嚴,還有天授帝的護衛在旁,你們怕什麼?”不過話雖如此說,她還是笑著對淡心命道:“你去將我案頭的匕首拿來罷。”
淡心領命匆匆而去,不多時捧著一把匕首過來,嘆道:“這等冷硬之物您還將它放在床頭,我光拿著都覺得寒氣逼人,想打哆嗦。”她邊說邊將匕首奉至出岫手中,評價道:“不過這匕首真好看。”
出岫沒再說話,笑著從淡心手中接過匕首。這與其說是把匕首,不若說是個精美的玩件,因為實在太過華麗,竟能教人忘記它原本的作用。匕鞘上鑲嵌的紅寶石色彩剔透、耀眼奪目,匕身上那個深深鐫刻的“深”字如此刻骨,令人不得不銘記於心。
然而出岫已記不得,她留下這把匕首,究竟是因為雲辭?還是因為沈予?
斂回神思,出岫匆匆將匕首收入袖中,抬眸望了望這清輝夜色,不禁嘆道:“原本是大好夜景,卻要去赴一場前途未明的帝王之宴……今晚在天授皇帝面前,你們兩人一切謹慎小心。”
“是。”竹影和淡心齊齊回道,跟隨出岫離開知言軒,徑直往大門方向而去。繁盛數百年的雲府恢弘莊嚴,朱漆正門緩緩開啟,發出低沉肅穆的聲響。出岫一身華服款款邁出,帶著淡心與竹影上了誠王府的馬車,去赴這一場微妙的夜宴。
今夜的小宴設在了誠王府南側的摘星樓。這是誠王府內最高的一棟小樓,十層高,一層一層越來越尖、越來越窄,從外觀望,便如一座底寬頭尖的寶塔。樓頂的琉璃瓦上片片點綴著金漆,第十層的屋簷外掛滿了燈籠,將琉璃瓦上的金漆對映出星星點點的光澤,無論是誰登上最高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