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在宮裡用的晚膳,出宮時在車上就深醉不醒了,本是不敢打攪了主子的,可是爺一路就是念叨著靖主子的閨名,奴才就擅自做主,把爺送您這裡來了。”
我惡他醉酒,而這幾年他亦無酗酒之嗜,不知為何今日又酩酊大醉。也不願去深究,將他安置到了軟塌之上,點上凝神香,見他似漸漸安睡過去,才遣了雨苓和小福子。
窗外月華如水,屋內燭火低垂,我俯下身為他掖了掖錦被。彷彿與他成婚一來,從未如此細細地審凝視過他。
他靜靜地闔著目,英挺的相貌依然,即便酣睡之時,微揚的唇角仍透著其骨裡的倔傲和不羈。可他還是變了,那匆匆一瞥,我見到滄桑沉穩中隱匿著王者霸氣。三年來,在那個我未知的戰場上,他英勇殺敵,瀟灑的身姿穿梭在刀光劍影中,他已然是真的漢子,是人人頂禮膜拜的巴圖魯了。
可他的心怕也是愈來愈高。
我與他,愛恨恩怨,已難斷清,他對我的痴心一片,我無力承受,卻不忍看著他在那條無望之路上繼續下去……以前;我錯了;現在我明白;守墓的圈禁生活看似恬靜;對滿腔抱負的他而言;怕是比死更煎熬。
我若勸;他會聽麼?
我倏然一驚;究竟這歷史中我該擔當如何的角色? 我的一言一行;是在順應歷史還是改變歷史?
我混沌了!
堪堪地轉身; 月下斑駁的樹影婆娑投射在硃紅色雕花的窗上;鬼魅魍魎;
只聽得火爐訇訇作響;我才意識到自己失神了很久……
胤禎仍睡著;我用絲帕輕輕為他拭去額上的汗珠;胤禎卻在那刻睜開眼;定定看上我;莞爾笑了。
我楞了楞;一瞬間;恍然大悟;怒道:”原來你早便醒……”那尾音未及出口;他卻擒住了我的手腕;一個翻身將我壓在塌上。他雙目迷離;俯首看著我;那撥出的夾雜著酒氣的溫熱氣息縈繞在我們之間。
我腦中驚恐地閃過曾經痛楚而不堪的一幕;下意識地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急道”胤禎;別這樣!”
他以肘支起上身,抬起指尖細細地描摹著我眉眼的輪廓;低啞著聲音道:”靖暉;我們要個孩子吧;屬於你我的孩子;若是格格就像你;若是阿哥就像我;將來若是我登……”他的話突兀地斂頓了下來。
看著茫然僵硬的我;;他指尖慢慢下滑;順勢帶走我眼角的溼痕;臉頰之後是我的唇;指腹來回摩梭著。;他的吻終究落了下來; 不深不淺;極輕極柔;像探索著我反應;不越近一步;手心感受著他喘息起伏的胸膛;身體隨著那節奏顫抖起來;
“不!””我如夢驚醒;下意識地偏過了頭。胤禎一顫;嘆息了一聲;將頭埋進我的脖頸處;喃喃道:”我方才在做什麼?你放心;我答應過你;你不願意我不會迫你……!”
他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我低喚了一聲;”胤禎!”
他翻身側躺下來;雙臂將我緊緊箍環在懷裡;“別動;就讓我這麼靠著你一會!” 微弱的語聲彷彿卸下了所有的稜角傲氣;隱隱悲酸;。
他吸了口氣;在我耳邊嘆道:”靖暉;皇阿瑪老了!他真的老了。我們父子倆對席而坐;他枯槁的指尖捏住酒盅的時候;手抖得那麼厲害……我知道他是在我面前強撐著。小時候;皇阿瑪一手摟住我;一手抱住十三;朗朗讚道’國之將興必有禎祥’;那時我覺得皇阿瑪的臂彎是這世上最有力最安全的。可如今他的手連小小的酒盅都拿不起來了……”
濃濃的酸楚襲上了鼻端;我微微側過頭;雖看不清楚;卻能感到淡淡的水霧。
“別再回西北了;好麼? 細微的嘆息從我喉間發出;亦連自己都怔住了。胤禎驀然凝住;半晌;貪戀驚喜般地將我箍得更緊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