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解開安全帶,直覺就要推車門。但電路系統已經泡短路了,天窗和車窗都打不開。他使勁兒撞了兩下門,紋絲不動。
黎英睿環視一圈,想要找安全錘。發現原本放置安全錘的地方已經空了。但滅火器還在。
他拎起滅火器,狠命砸向側窗。連續擊打了五六下,連個小裂紋都沒。
一般車輛落水能有五分鐘的逃生時間,但黎英睿沒這麼多——普通攬勝後座較窄,他為了出行舒適度,專門買了加長版。大重量導致浸水速度很快,不過半分鐘,車外水面已升到車窗。
黎英睿腦門沁出了冷汗,呼吸變得急促。電光火石間,他想起椅枕的尾端可以破窗。一把扔了滅火器,回手拔出椅枕,用尾部的金屬叉敲擊玻璃。但手滑窗滑,跟本用不上勁兒。敲了不過兩下,他便沒了力氣。
就這十來秒的功夫,水已經浸沒到胸口。整個人飄坐在駕駛位上,渾身針扎一樣疼。羊絨大衣浸了水,像是鋼鐵的鎧甲,沉沉地把他往水裡壓。
眼看車頭要沒,黎英睿只得放棄砸窗。費勁地脫下大衣,扒著副駕駛的靠椅蹬到後座爭取時間。剛抓住後座椅背,車頭全部沒入水面。
他想放倒後排座椅從後備箱逃生,但開關浸在渾濁的冰水裡,摸了半天也沒摸到。
極度的恐慌讓他大腦空白,冰冷的河水迅速帶走他的體溫。
恐懼、痛苦、孤獨與絕望。牙關激烈磕碰,心臟跳得像要爆開。水越浸越多,不多時浸到了下巴頦。手腳已經麻木,身體裡像是被塞了個滾燙的氣球。
黎英睿使勁兒仰著頭,把口鼻浮在水面上。大腦已經無法思考,只剩身體還憑著本能撲騰。可越掙扎越往下沉,他嗆了好幾口冰水。沒過多久,連車尾也沒入水中。
他逐漸停止了擺動。
溺水。失溫。窒息。
死亡的過程是痛苦的,但萬幸痛苦是短暫的。
像是浮在空中,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耳朵湧入了水,耳膜裡只剩下水的波動聲,還有自己越來越緩的脈搏聲。
咚咚。咚咚。咚咚。
刺骨的黑暗。從眼前開始暗,一直暗到宇宙的盡頭。心中沒了恐慌,只剩下浩浩蕩蕩的寂滅。
眼前閃過那個蓋著花圈的墳包。褪色的塑膠花紙,豔粉的,海藍的,中央白紙黑字,印著「奠」。
肅殺的風吹過來。嘩啦啦。嘩啦啦。像一陣遠方的嗩吶。
黎英睿忽然覺得很累。就像是通宵工作後的那種累。他緩緩陷入了沉睡。
睡前最後一個念頭,就是瑤瑤要沒爸爸了。
驀的手環亮起紅光,一股強烈震動順著手腕打上來。遠遠的呼喚,箭矢一般穿過層層意識的迷霧——黎英睿!!!
【作者有話說】
磊子說丁狗:呸,死舔狗。
磊子說自己:我能為睿哥去死。
丁狗(戰術喝水)(吸了口煙):你舔癌不比我輕。
陳妹妹(嘆息搖頭):差等生靠舔,優等生靠騙。
鳴鳴:哼,一群廢物。真誠才是必殺技(悄摸往兜裡塞褲衩子)
gps的定位越走越偏,最後停到了太谷縣的柳河邊。
柳河,以其河水發綠得名。俗話說水深則綠,水淵則黑。柳河雖然只是條鄉下野河,但河道寬三十米,中央能有近五米的水深。
國人講究風水,尤其在農村。從風水上來講,水主財。如果墓地周圍有流動的水,能夠增加子孫後代的財運。所以柳河兩岸蓋滿了懸山頂的小墓房。
住滿死人的地方,自然沒什麼活人。如果黎英睿在這裡出事,得救的機率幾乎為零。
肖磊緊緊盯著螢幕上的箭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恐懼的冷汗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