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肖磊拎起燙平的西服披上,在立櫃的鏡子前抹大寶。
“那你多穿點,大鼻涕多老長就別臭美了。”
肖磊沒說話。出來扯了把她的馬尾,進洗手間嫋嫋。提上褲子,又衝著水池狠揩了兩把鼻涕。
他鮮少感冒,即便感冒也不大勁兒,喝點感冒靈睡一宿就好了。
但這回他是真來病了。
在拉各斯交接的這一個月,他每天都會給黎英睿發訊息。一開始黎英睿是有訊息必回,漸漸的變成了隔天回。再後來三四天才回。回的話也越來越短,多數只有一個表情。而影片和電話,那更是統統拒接。問就正在忙,稍後回。但稍後以後,就再也沒有訊息。
前天早上肖磊從拉各斯回來,穿著個破砍袖,拉著箱就去公司堵人。黎英睿正在開會,只出來跟他說先回家,後天下午五點半到瑞山雅園談。
肖磊當晚就病倒了。
燒到39度,嘟囔了一宿胡話。給倆孩子嚇得沒敢睡覺,圍著他坐到天亮。
渾渾噩噩了一整天,今天中午才爬起來。特意穿上了黎英睿送的西服,還戴上了沒送出去的對戒。
下雪前的天是紅色的,空氣裡漂浮著溼潤的鐵腥味。城市像是被扔進了一盆洗過肉的血水,青白的路燈球是浮在血沫上的魚泡。
肖磊沒打車也沒坐公交,趿拉著兩條鉛腿在魚泡底下走。腳在皮鞋裡麻木著,每一步都像是踩著個豬毛刷子。
等走到瑞山雅園,雪花已經飄了下來。他從兜裡掏出紙巾,擦著已經沒知覺的人中。拿手機前置照了照臉,刷指紋開了鎖。
伴隨著已開鎖的提示音,心臟也跟著漏了一拍。黎英睿家的門鎖原本是指紋鎖,但因為他愛出汗,總是識別不出來。後來黎英睿專門找人換了靜脈鎖。
他邁進院子,又回頭看了看那把嶄新的門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黎英睿愛他,卻又死活不肯要他。
剛進屋,赫然發現玄關處放著一雙女士鞋。尖頭的長筒靴,明晃晃地脫在黎英睿的皮鞋邊。
這時黎英睿從客廳裡走出來,穿著件墨綠的真絲睡衣,外罩金提花的黑睡袍。頭髮長了些,梳著四六分的商務背頭。瘦得脫相,慘白的臉皮薄膜般吸在骨骼上。眼睛在眼眶後面,眼珠在眼皮後面,一層一層地陷進去,空洞可怖,被一隻被花紙紮起來的骷髏。
他假惺惺地笑了下:“來了?跟我上書房吧。”
肖磊獰起臉,沙著嗓子問道:“誰在你家。”
黎英睿不答話,只是緊了下睡袍帶,調頭往樓上走。路過客廳的時候招呼了聲:“千雁,來客人了。幫我泡壺花茶。”
一個年輕女人扶著門框探出頭,溫柔地問:“茉莉花茶好不好?”
她看著不過二十四五,留著幹練的短髮。絲毫不漂亮,寬眼距塌鼻樑,有點像金絲猴。但莫名很有氣質,落落大方的。身材也好,穿著條一字肩的杏色毛衣裙,露著一對華美的大肩膀。
黎英睿衝她回了個笑:“可以。”
肖磊愣在原地,臉皮皺巴巴汗涔涔,像張被水打溼的衛生紙。
他往前一個趔趄,抓住了黎英睿的手腕。半跪在臺階上,口氣由質問變成了祈求:“她是誰。”
黎英睿不答,只是說道:“來書房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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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拽著肖磊,磕磕絆絆地往樓上走。關上書房門,把角落的閒置轉椅推到桌前:“坐吧。”自己則繞到對面坐下,還往後錯了錯。
“今天晚上有暴雪,我就長話短說,免得你回去路不好走。”他拉開抽屜,拿出一本結婚證扔到桌面。翻開推到肖磊面前,“我結婚了,咱倆斷了吧。”
肖磊低頭看了會兒證件上的照片,又抬起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