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堯撐在床上的手掌微微握緊,目光不善地扭過頭看向傳來聲音的方向。
薛霖站在院門口,在發出邀請後也不催促,風度翩翩地等待著院主人的回覆。
夜堯:“……”
他真想發出點兒聲音,讓門外那老傢伙知道這已經是他的地盤了,可惜不等他做出什麼,肩膀就被身下人推了推。
遊憑聲用兩根手指抵著他壓下的肩頭,推起他的同時,從柔軟溫暖的被子裡坐了起來,若有所思看向窗外。
夜堯不怎麼甘心地還想把他按回被子裡,溫熱的氣息如影隨形環繞過來,簡直像只在主人工作時纏住主人胳膊,想要霸佔他全部注意力的貓。
只不過這隻貓的體型過於大了些,纏人的程度更是可怕,稍一不注意,主人大概就要被這迫人的體重撲倒了。
遊憑聲當然不是那種會色令智昏的貓奴,他就像拎一隻貓的後頸那樣輕易地把夜堯從身上拂開,在榻上支起身體,把身邊的窗推開半扇。
院門外是薛霖風流俊逸的身影,他拎著一壺酒,一身雅緻的青衫在風裡輕揚。
腰身一緊,夜堯從背後環住了他,用額頭撞了撞他的肩後,彷彿在無聲抗議。
遊憑聲沒搭理他,看著窗外的薛霖問候了一聲:“薛兄?”
開了縫隙的視窗裡露出半張精緻的面孔,他烏髮白膚,眉眼修長,如月光一般皎白清冷,眼尾又不知為何似是染了紅暈,顯露出頗為曖昧的惹眼顏色來。
“哎。”薛霖忍不住又往前靠近了一步,砰的一聲輕響,足尖踢到了門板上。
按理說整個丹盟都屬於薛霖,沒有任何他不能踏足的地方,但他當然不會如登徒子一般踏月翻牆而入,只是體貼地隔著院門問視窗裡的遊憑聲:“難道你已入睡,我可是攪擾到你了?”
遊憑聲想了想,這次沒有拒絕,說了聲:“盟主稍等。”
白皙細長的手指從窗隙裡探出,吱呀一聲,視窗闔上,遮住了那張半掩的幻夢般的臉龐。
薛霖靠在門口等他給自己開門,晃悠著手裡拎著的酒壺,眼睛還黏在合攏的窗縫上。
遊憑聲關上窗戶回過頭,就看到夜堯目光烏沉沉望著外面的模樣,而在他回頭的那一刻,對方臉上陰翳的神情又飛快化作了委屈。
“你喊他薛兄,他也好意思答應?”夜堯哼哼唧唧地又用額頭撞了撞他的肩膀,“他歲數比你大了一倍還多呢,真不害臊。”
“……”遊憑聲感覺自己被內涵到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比你大好幾倍還多?
遊憑聲沒反問出來,他知道自己一說出口,夜堯肯定又要拿出“一千年後我們就是同齡人”的說法胡言亂語,總之主打一個雙標。
夜堯拿眼睛描著他的神情,看到他露出無語神色,知道他不可能改變主意,但還是故作可憐巴巴的樣子說:“你真的要讓他進來?”
“不要啊。”說著,手還伸過來揪了
揪遊憑聲的袖子,演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好像門外站的人多窮兇極惡一樣。
遊憑聲:“……”演得不要太假了。
“別玩了。”他拍掉扯自己袖子的手,在夜堯露出委屈表情後又抬起手指撓了撓他的下巴,“我還要等薛霖煉丹,一會兒你對他客氣點兒。”
夜堯低頭蹭了蹭他微涼的指尖,嘆了口氣,幽幽道:“他是德高望重的前輩,就算非要進來打擾我們,作為晚輩,我還能怎麼對他不客氣呢。”
這話說得客氣極了,只是莫名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門外,薛霖隱約聽到了說話聲,屋裡好像不似他想的那樣只有一個人,他狐疑地側了側耳。
須臾,屋門開啟,月光照到了開門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