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

上午七點二十三分。

唐躍下意識地扭頭朝舷窗望過去，他本以為時間還在後半夜的凌晨，天還沒亮，所以窗外一片漆黑，但鐘錶顯示時間已經到了上午七點……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太陽還沒升起來？這裡又不是極地，沒有漫長的極夜。

&ldo;我能聽到你說話，已經睡醒了麼？&rdo;此時老貓的聲音從耳機裡傳出來，緊接著艙門被開啟，沉悶的咔嚓一聲，老貓從外頭鑽了進來，唐躍注意到它已經套上了艙內服，老貓把頭盔摘下來，&ldo;昨天晚上睡得怎麼樣？&rdo;

&ldo;睡得還行，只是某個一百斤的胖然大物壓在我的腿上，把我的腿壓麻了……這是怎麼回事？&rdo;唐躍指指窗外，&ldo;天怎麼還沒亮？太陽熄滅了？世界末日了？&rdo;

&ldo;出來吧。&rdo;老貓戴上頭盔，伸爪拉了唐躍一把，&ldo;自己看看就知道了。&rdo;

&ldo;沒什麼問題？&rdo;

&ldo;沒有問題。&rdo;

唐躍跟著老貓鑽出實驗艙，小心翼翼地落地，艙外果然一片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唐躍抬起頭東張西望，隔著明光鎧面罩的玻璃，他能看得出來這不是夜色，因為黑暗不在天幕之上，而是近在觸手可及的眼前，就在玻璃面罩之外，與他相隔只有幾厘米，唐躍覺得自己是被浸在了墨水裡，看不到絲毫陽光。

唐躍開啟明光鎧的頭燈，光柱射出去不到五米遠，漆黑的空氣在燈光中是渾濁的紅棕色，塵土被劇烈的氣流攪動。

&ldo;這就是你所說的霧霾？&rdo;唐躍扭頭四下張望。

&ldo;嗯……重度霧霾。&rdo;老貓回答，&ldo;今天的空氣品質確實有點糟糕，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rdo;

&ldo;你家的霧霾這個德行？遮天蔽日伸手不見五指？&rdo;唐躍瞪眼，&ldo;你家住在煤窯煙囪裡麼？&rdo;

&ldo;你才知道麼？我跟你說我從小過苦日子長大的，出生不到五個月就被賣到了山西黑煤窯，沒日沒夜地幹活，黑心老闆還不給飯錢……&rdo;

&ldo;說點有用的！&rdo;

&ldo;好吧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大氣渾濁到了極點，看不到一丁點陽光，我比你早半個小時起來，測試了一次電池板。&rdo;老貓站在唐躍身邊，&ldo;很顯然就在我們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塵暴從我們頭頂上過去了，它裹挾著巨量的沙塵，像一張三十公里厚的毯子那樣蓋在了火星地表上，陽光根本就進不來。&rdo;

&ldo;會持續多長時間？&rdo;唐躍伸出手，在黑暗中張開手掌，&ldo;我感覺不到風力。&rdo;

&ldo;持續時間不好說，這可能是全球性的風暴，三年不颳風，一刮刮半年。&rdo;老貓回答，&ldo;你感覺不到風力是正常的，塵暴的範圍很大，但這不代表風速很高，這麼稀薄的大氣，你戴著那麼厚的手套，當然什麼都感覺不到。&rdo;

老貓和唐躍摸著火星流浪狗的車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唐躍關閉了明光鎧的頭燈，老貓爪子裡捏著那枚小燈泡，舉在頭頂上，發出微弱的光芒。

&ldo;接下來該怎麼辦？&rdo;唐躍問。

&ldo;一切按預定計劃正常進行。&rdo;老貓走在前頭，&ldo;我說過天氣情況不影響我們的程序，只不過是摸黑走個夜路罷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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