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空間站相撞之後的獵戶座姿態發生了變化，它的主桁架同樣也在撞擊中彎折，飛船像雙截棍那樣繞著中心翻滾，一頭栽進空間站的充氣艙裡，這引發了第二次爆炸，一號與二號推進劑貯箱在爆炸中灰飛煙滅。

再往下發生了什麼老貓就不知道了，到此為止空間站的計算機停止了工作，通訊系統和感測器基本上全部失效。

於是崑崙站的電腦基於現有條件判斷空間站已墜毀。

&ldo;可是獵戶座的發動機為什麼會爆炸？&rdo;唐躍怒吼，&ldo;它為什麼會爆炸？又他媽的是天災？又是什麼狗屁單粒子效應？又是地球消失引力影響？又是哪裡鑽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天體？全宇宙的天災全部落到我一個人頭上了？我招誰惹誰了？&rdo;

唐躍歇斯底里，氣喘吁吁。

他很憤怒，又很絕望，彷彿全世界都在和自己對著幹。

&ldo;不是天災。&rdo;老貓回答，&ldo;是人禍。&rdo;

&ldo;人禍？誰的禍？&rdo;

&ldo;我的禍。&rdo;老貓把頭低了下去，&ldo;這全部都是我的錯，獵戶座會發生事故，是因為我篡改了獵戶座的飛行控制程式……我不該設計什麼脈衝節流程式，反覆點燃火箭最後導致渦輪喘振，其實這點燃料省不省也無所謂，不影響最終結果，但我只是想炫個技……是我的自大和傲慢導致了當前這個後果，我要負完全責任。&rdo;

現在回想起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麥冬當時拉下的斷路器閘門，驟然斷路之後發動機渦輪泵崩裂，碎片擊穿了管道和燃燒室。

之前女孩透過控制系統關閉發動機不成功，顯然當時的發動機就已經出了問題。

唐躍鬆開了老貓，踉蹌地後退，坐倒在椅子上。

他把臉深深地埋進雙手裡。

&ldo;你的意思是你的程式就有問題？&rdo;

&ldo;是的。&rdo;

&ldo;那麼如果麥冬真的坐著獵戶座二號飛船降落了，那她豈不是必死無疑？&rdo;

老貓沉默了幾秒鐘。

&ldo;就目前這個結果來看，是的。&rdo;

&ldo;可是我們的模擬測試全部成功了！&rdo;

&ldo;模擬測試說明不了任何問題。&rdo;

唐躍深吸了一口氣。

&ldo;如果我能早點察覺到這個問題，如果我能編寫出更完美的控制程式，如果我能再靠譜一點……&rdo;老貓低聲說，&ldo;唐躍……我很抱歉。&rdo;

天舟37號的出現不僅沖昏了唐躍的頭腦，也影響了老貓的判斷，饒是以它這麼謹慎精密的貓，都不小心大意了。

&ldo;別跟我說話……&rdo;唐躍說，&ldo;讓我安靜一會兒，讓我……安靜一會兒。&rdo;

唐躍想哭，但又哭不出來，因為悲傷還沒來。

唐躍想早點哭，免得待會兒哭岔了氣。

他從雙手的指縫裡望向顯示器螢幕，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出現在那裡，笑眯眯地跟自己打招呼說嗨唐躍了。

開玩笑吧？

一個小時之前，她還活生生地在那兒呢。

半個小時之前，她也活生生地在那兒呢。

十分鐘之前，她都活生生地在那兒呢！

怎麼現在就沒了？

那麼大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