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到目前為止，人類所想像所描繪的一切地外智慧，都逃脫不出這個窠臼，無論你想像的外星人是不是長著四個頭八隻手，一個恆星年是不是四百八十天，它們會不會在年末繞著一個大蘑菇神明載歌載舞慶祝第三個月亮的升起‐‐它們其實都是人類社會本身的變形和對映。&rdo;老貓接著說。

唐躍睜著眼睛，緩緩地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平時也不會如此放飛自己的想像力，在唐躍的腦子裡，外星生物形象大概就跟詹姆斯&iddot;卡梅隆拍攝的系列電影《阿凡達》中所描繪的差不多，身材高大藍色面板，騎著戰馬咋咋呼呼，會用長矛和弓箭跟戰鬥機對抗。

因此在唐躍的想像裡，打官司時被告席上會坐著一個藍面板納美人，身上畫著戰紋，還背著弓箭。

&ldo;所以我覺得所有描繪另一種生命形式的作品都很無聊。&rdo;老貓說，&ldo;創作者作為人類，不可能脫離人類社會憑空塑造出一種空中樓閣式的文明形式‐‐你們只能用手邊的東西拼拼湊湊，儘可能讓它看上去古怪一點，寫來寫去，你們其實都是在寫自己。&rdo;

但老貓打破了唐躍的想像。

它告訴唐躍，你這貧瘠的想像真是太土鱉了。

&ldo;這麼說……我要跟一個完全未知的玩意打官司？&rdo;

&ldo;是的。&rdo;

&ldo;這臨陣上場馬上就要去真刀真槍地幹仗了，你告訴我說敵人根本就是個無法想像的玩意？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好麼？&rdo;唐躍瞪眼，&ldo;現在這還打個屁啊，就算畫米老鼠找來後援也不可能打得過啊，我們死定了。&rdo;

&ldo;死定了倒也未必。&rdo;

老貓輕撫鬍鬚。

它就剩一根鬍鬚可以撫了。

&ldo;諸葛老貓先生還有妙計？&rdo;唐躍問，&ldo;務必教我破敵之法。&rdo;

&ldo;你且附耳過來。&rdo;老貓招了招爪子。

唐躍湊近了。

&ldo;萬一連米奇都不奏效了，你就在桌子上接著畫一個馬裡奧。&rdo;老貓說，&ldo;然後向在場的所有生物宣稱這個卡通形象的智慧財產權歸你所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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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日（5）人類的悲歡不相通

唐躍和老貓背靠背，坐在一塊石頭上，仰頭望天。

&ldo;我覺得咱倆像是吉普賽人。&rdo;唐躍悠悠地說，&ldo;帶著一輛大篷車四處流浪。&rdo;

他頭頂上是天鵝絨搬的漆黑天幕，整片星空彷彿都迎頭倒扣下來，把唐躍和他置身的荒原籠罩在碗底，夜空下的岩石和沙漠透著灼熱的赤紅色，像是沉默燃燒的煤層。

這是直擊人心低的壯麗景色，冰冷夜色下一顆灼灼燃燒的星球。

在這裡，渺小愈為渺小，宏大更加宏大。

&ldo;我可不是吉普賽人。&rdo;老貓手裡捏著星表，一顆一顆地數天上的星星，&ldo;我是吉普賽貓……你的壓縮氣瓶更換了沒有？&rdo;

&ldo;早就已經換了。&rdo;唐躍拍拍身後的生命維持系統，明光鎧的壓縮氣瓶在今天傍晚結束了天的歷史使命，氧氣耗盡之後唐躍換上了緊急製氧單元，明光鎧艙外服有預留的氧燭介面，唐躍可以把它背在背後。

緊急製氧系統是個六十厘米長的長方體，整合化程度很高，固體鹼金屬氯酸鹽被密封在一支圓柱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