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是一個人,有人放你們哨。”袁野壓低聲音說,“你們來的正是時候,那個進房間的人也許在找什麼,被你們驚動,他或許啥也沒拿,就出來了。”
“這麼多發票放在一塊,他想隨手找到,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龔力慶幸道。
“何況他做賊心虛!”袁野贊同道,又有些不解地問,“村連著鄉,鄉連著縣,你們查賬,涉及縣裡方方面面,怎麼核實?”
“實話告訴你,涉及縣裡這塊,全部剔出來,不去查也不問,哪個鄉領導逢年過節不到縣老闆家看看,這些帳怎麼核,縣領導讓我們查賬,不是讓我們查他們自己的帳。”龔力透露出奧妙。
“弄這半天,你們專門對付鄉里。”袁野不滿地說。
“什麼叫加強領導?這就叫加強領導,領導來幹什麼,來是為了定調,一級一級往上捅,還有個完嗎?”龔力說。
袁野對他說法生出懷疑,問:“保不定有不明事理的人,主動說出上面的事,你們咋辦?”
“你又發糊塗,耳朵長在我臉上,什麼入耳還不在自己,我不糾纏誰糾纏,我不認定他不能自己認定,真有抱著葫蘆不開瓢的,他會死得更慘。”龔力硬梆梆地說。
“我還以為像我們辦案,能擴大戰果儘量擴大戰果,原來是與上級方便,與自方便。”袁野第一次明白查賬的原理,開了眼界,張了見識。
“話到你嘴裡就殘廢了,這怎麼叫與上級方便,與自方便,是事實不清,不予認定。”龔力說過,也覺得好笑。
袁野臉上浮出冷笑,被夜色遮住,他看見前面車的尾燈,停下腳步,說:“我麻煩你一個事。”
“是不是給人講情?”龔力問。
“講情我不夠格,縣委抓的案子,我有幾斤幾兩,還掂得清,我的老上級鄒淦金給我打了電話,當初他在山花鄉對派出所不薄,我和他純屬工作關係,他不知從哪兒打聽到我倆關係,讓我說一句,我不說不好。”袁野受人之託,臉面磨不開。
“曉得,到時候我提一句,說他對派出所支援很大,便得了,鄒書記這回不好弄,按說當個建設局書記也該知足了,在縣裡好歹算個人物,幹嘛唱那一出,損人又損自,不過話說回來,男人嘛!頂個綠帽子滋味總不好受。”龔力嘆道。
“那我謝謝你了。”袁野說。
“謝我沒有用,該怎麼查還得怎麼查,他能不能過關,看他自己。”龔力在老同學面前不打伏筆。
“那是你們的事,你說到了,我也交差了,瞞天遮日的事我幹不出,也不想幹,總不能為他的事害了你。”袁野由衷地說。
兩人三步兩步趕到招待所門口,車裡亮著燈,楊雲久和王成樹將檔案盒搬得差不多了,他倆沒搭手,看著他們搬完。
“袁所可到我們這裡坐坐?”王成樹邀請道。
“不坐了,你們也辛苦,早點休息吧,沒煙抽吱一聲,派出所雖窮,贊助條把孬煙不是大問題。”袁野笑著說。
王成樹向招待所裡面瞟了一眼,小聲說:“書記帶隊就這個好,煙不缺,煙抽完,書記給哪個局打個電話,說一聲慰問,他們屁顛顛地將煙送過來。”
“別瞎說!”龔力制止道。
“袁所是家裡人,說也不要緊。”王成樹笑著辯白。
“他當然不要緊,隔牆有耳。”龔力提醒道。
“這麼晚誰不睡覺!有鬼啊?”王成樹不以為然。
“鬼倒不怕,就怕人弄鬼,不然我們晚上搬這檔案幹什麼,山花鄉水渾,我們多留幾個心眼。”龔力說。
“好!我晚上睡覺睜一眼,閉一眼。”王成樹逗趣道。
龔力撲哧一笑,袁野和他們打過招呼上了車,楊雲久調轉車頭,駛到鄉政府,笑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