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晚鶯錯愕地抬頭看去,謝譯橋臭著一張臉,捧起泥巴往牆上糊去,然後學著周文傑的樣子抹平。
梁晚鶯挑了挑眉,沒想到他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會主動幹這種活兒。
一開始他還試圖爭取這些泥點子不要濺到自己身上,後來發現根本沒用,於是直接宣佈放棄。
可是捲起的襯衣袖管一直向下滑,他的雙手現在全是泥巴,也沒辦法往上卷,於是湊到梁晚鶯跟前,「梁老師,幫我卷一下袖子吧。」
梁晚鶯沒有拒絕,將鐵鍬放在一邊,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然後將男人垂落的襯衣一點一點捲了上去。
她低頭捲袖子的時候,男人就這樣垂眼看著她。
雖然只是一個月,但是這樣近距離安靜得接觸,彷彿過了很久。
他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靜地站在一起不吵不鬧的時候了。
她垂下頭挽袖口時,髮絲落下來一點,他想要抬手去幫她拂一下,可是自己手上全都是泥巴,只好作罷。
那縷青絲落在他的手臂上,被山風吹起時會來回飄動。
很癢。
她即便在做一件極小的事情,也會非常專注。
可是隻要在她非常專注的做某件事時,他都會很想吻她。
梁晚鶯察覺到一道炙熱的視線在自己臉上徘徊,不由得心裡一慌,加快了速度。
「好了。」她趕緊退後一步。
謝譯橋抬手看了看兩個被卷得整整齊齊地袖管,笑眯眯地說道:「謝謝梁老師。」
「……」
忙活了一整天,等圍牆修繕完以後,謝譯橋準備去洗手。
他直起腰向唯一的水龍頭那裡看了一眼,剛好看到梁晚鶯正在打肥皂。
梁晚鶯正在認真打肥皂,一個男人湊了上來,他指尖微挑,將流動的水挑起來一點灑到她的手背。
梁晚鶯向旁邊挪了下,乾脆讓他先洗。
可是沒想到他一把握住她後退的手,將她手上白色的泡沫給自己手上蹭了點笑眯眯地說道:「借點肥皂泡。」
「……」
梁晚鶯隨便沖了沖就走了,她還要將工具還回去。
謝譯橋洗過手以後,站在教室房簷下,將已經弄髒的襯衣袖口往上隨意一捋,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和銀質的腕錶,跟他現在的處境格格不入。
「謝先生,太謝謝你了。」周文傑遞給他一根香菸,「不是什麼好牌子,不嫌棄的話抽一根吧。」
謝譯橋沒有推辭接了過來。
這種劣質的香菸確實是他以前從來不抽的。
不過現在,他連著好幾天都忘了提買煙的事情,現在有得抽也不錯了。
香菸辛辣的味道在他的口腔中散開,他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是不是抽不慣,我們村子裡的香菸,很多都是自己拿菸草卷的。」周文傑笑道,「不過我今天對您是刮目相看,本來以為您這個養尊處優的樣子,就是來體驗生活或者……不好意思。」
他沒說完,但是謝譯橋怎麼會猜不出來。
男人無所謂地笑了笑,「沒關係。」
梁晚鶯回來拿包的時候,謝譯橋嘴裡叼著一根雜牌香菸,正在吞雲吐霧。
煙霧繚繞,將那張俊逸的臉上無奈的表情遮住一些。
雖然此時的他帶著點狼狽和壞心情,但是卻莫名更吸引人的目光了。
雖然現在的他不在那種錦衣玉食金玉閣樓的環境中,舉手投足間卻多了一分地氣與踏實感。
他不再像是一朵漂亮而虛幻的玫瑰色雲朵,總給人一種輕飄飄的不真實感。
男人看到她,眼神亮了亮,隨即掐滅了香菸,向她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