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幼卿被叫到殿前的時候見到正在同陛下說話的大長公主,便猜到了緣由。說是說話,不如說是告狀更為合適。
昨日長樂坊發生的事,一夜之間便傳遍了京城。
陸幼卿自然也聽到了這樁‘趣事’,尤其是這件事同她勉強還算有些關聯。又或者不如說這事是她推波助瀾的。
“陸卿,昨日長樂坊的事你可曾聽說?”晉陽坐在那裡,頭撐著額頭,明顯對此有些頭疼。
“回陛下,臣有所耳聞。”陸幼卿說完後,側身看向坐在一旁的大長公主關切道:“聽聞謝公子受了傷,不知傷勢可還好?”
大長公主陰沉著張臉,對陸幼卿的關切並不領情,冷冰冰道:“我兒福大,並未危及性命。”
晉陽看出她對陸幼卿的遷怒,想從中調和,指出其中關鍵:“雖說這只是年輕人之間的爭鬥,但那傷人者乃是程家子,據在場人所說,那程家子可是打著陸卿你的名號作威作福。”
陸幼卿做出一副被冤枉的架勢,拱手行禮解釋道:“回陛下,我姓陸,他姓程,微臣與他並無干係。”
晉陽哪裡不瞭解陸幼卿的性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演戲。
可是大長公主卻對她並不熟悉,一聽這話便鎖眉追問道:“我記得那程蘅是陸相同父異母的兄弟,如何沒有關係?況且誰不知那程家子入皇家學院亦是陸相所安排,陸相此時說這話莫不是想撇清自己的干係。”
“大長公主應當知曉我與程家的恩怨,自回京後我與程府並無往來,且安排程蘅入學院亦是想將母親牌位接回陸家,所做的妥協。”
大長公主只是一開始心疼兒子才未免急了些,態度不好。此時聽到陸幼卿的話也稍稍冷靜下來。
陸幼卿話中意思十分明顯,她與程家早便恩斷義絕,此事與她無關,她亦不會插手。
這對她而言,其實是個好訊息。那傷了她兒的程蘅必須要付出代價,若是陸幼卿插手迴護,屆時她還不一定能如何。
而且陸幼卿如今聖眷正濃,位高權重,得罪她沒有一絲好處。
畢竟陛下對陸幼卿的寵信明眼人都看得到。
不然她一大早便入宮來告狀,陛下聽聞其中牽涉到陸幼卿,只是先宣她來入宮表明態度。而不是將程理一同叫來,幾人當面對峙。
這番舉動暗暗想來,其實是維護陸幼卿,不想她捲入其中。
想通這一點的大長公主對陸幼卿的態度也友善和煦起來,還輕聲為剛才的無禮致歉。
“大長公主疼惜骨肉,乃是人之常情,臣自是不會介懷。”陸幼卿淡淡一笑,將此事輕輕揭過。
“此事既與陸卿無關,陸卿且先去忙吧。不過日後還需好生注意管教,雖不是你為,但若是打著你的名號,亦有你失察之責。”晉陽不鹹不淡地批評了陸幼卿幾句。
“微臣失職,多謝陛下體恤。”
望著陸幼卿退下的身影,大長公主垂了垂眸,心中暗自慶幸那程家與陸幼卿關係淡薄,不然按今日陛下對她的態度,怕是她也很難出這口氣。
至於另一邊,程理的預感果然沒錯。
早晨日光剛起,便有宮裡的太監來宣他進宮問話。
他給宣旨的太監塞了一塊銀錠子,那太監才悄悄提醒他,說大長公主一大早便守在宮門口求見陛下。
程理心裡咯噔一下,心道這大長公主果然不會善罷甘休,也不知她如何同陛下說的。
他進入皇宮時因為心緒複雜難平,沒有注意到宮門口的馬車內,陸幼卿抬手掀著車簾,漠然地看著他的身影。
他心中忐忑地在太監的引領下進入御書房內,只見大長公主正坐在下首的椅子上,面容憔悴,眼下烏青。
一瞧便是整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