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李成樞這麼幹,不是裸地打他的臉嗎?
想著想著,薛常峰的手臂上就不由自己地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
這頓飯各懷心事,吃得都不大順。張小檀推辭身體不舒服,和李成樞早早退了席。
李成樞直接把車開到她宿舍樓底下,在車窗裡對她擺擺手,示意她快上去。張小檀對他鞠躬道謝,也揚手示意他趕緊回去。
李成樞走了,她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張小檀一個人過習慣了,對於別人這麼明顯的關懷和示好,其實是不大適應的。
她要進樓了,猛然發現樓底下那棵白楊樹的陰影裡一直站著一個人,穿著白色的毛衣,外面這麼冷的天,他的外套還搭在臂彎裡。
目光甫一對上,張小檀就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像跟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原地,直到他主動走過來。
一直走到她面前、停下。
&ldo;好久沒見了,你過得好嗎?&rdo;他的聲音很平和,像老朋友敘舊似的。可是,張小檀沒有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任何起伏。
無波無瀾,像平靜的大海,一派汪洋,讓她根本難以捉摸。她的掌心逐漸冒出了一層虛汗,脖子僵硬地抬不起來。
周居翰說:&ldo;這麼久沒見,沒有話要對我說?&rdo;
他一直都是張小檀心裡不敢觸及的傷疤,可是某一天,當他倆這麼面對面站著了,當他這麼質問她了,她反而平靜下來了。
張小檀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他。她說的第一句話卻是:&ldo;當年你走得很急,那些錢,我委託你的新秘書交給你了。不知你收到沒有?&rdo;
&ldo;你為什麼不親自交給我?&rdo;周居翰不愧是周居翰,這麼氣定神閒又語氣悠然的一句話,卻被他說出了質問的味道。
張小檀難以回答。
&ldo;張小檀,我真瞧不起你。&rdo;他扯了扯嘴角,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
那麼一瞬間,她又被打入了谷底。在感情上,她一直都是個怯懦的人。她曾經卑微地妄想得到他的愛,可是到頭來,只是換來他的輕蔑和嘲弄。
她對於他來說,到底不過是玩兒玩兒新鮮。
她單薄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昏黃的路燈下,不覺抱住了自己的胳膊。那細瘦的肩膀,彷彿風一吹就會壓彎。
周居翰知道,她這是尋求幫助呢。這姑娘,心裡無助時就會這樣,眼神茫然,像找不到家的孩子。
其實她也很不容易。
才二十出頭,雙親已經相繼去世,家裡的兩個哥哥也離開了她,這麼年輕的一個姑娘,卻已經是孤家寡人一個。他們那個貧困落後的小山村,還有些三姑六婆在不斷說閒話,說她是喪門星。逢年過節,她都不敢回家,怕被人戳著脊樑骨罵。
張小檀,本來也不是個會和人吵架的姑娘。
她們愚昧、無知,她沒法兒跟她們講道理,那些個道理都說不通。她們人多力量大,她一個孤女,勢單力薄的,也不敢跟她們硬碰硬。
所以,她只能遠遠逃開。
只敢遠遠地逃開。
想到這裡,他心裡又軟了,把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替她攏了攏領口,輕輕地壓實了。
他高大的聲音擋住了頭頂唯一的光亮。張小檀吃力地抬起頭,看到他逆光裡漂亮的臉,是威嚴的,也是溫情的。
她分不清這是不是錯覺。
其實,她真的不想在他面前流淚的,可是她忍不住,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很快眼睛就紅腫了。
周居翰用大衣裹著她小小的身子,把她擁入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