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不便跟著,問他都做什麼,他長吁短嘆說家中氣悶,去尋友玩耍。
胭脂無話,家裡不缺錢,也沒事可做,他要去找樂子,總不好攔。
她不是那種本質強悍到不講理的女人。
家當是紫桓一手賺下來的,不管來路正不正,現在一家子吃用無不靠著他從前的積累。
不舒服有大夫。
吃喝起居有下人。
她只能眼睜睜看他出門。
人在身體不適時,能顧住自己已是費盡力氣,哪有時間管別人?
她胎相穩固,就是胃裡難受。
聞到素日愛吃的飲食都似有人拿噁心東西塞入她口中,比聞到大糞還讓她難受。
飯剛端上桌,她就跑到一邊嘔吐,常搞得紫桓也吃不下。
次數多了,胭脂就讓紫桓去別的房中吃,她只在餓時用些讓自己有胃口的東西。
還有一個無法為外人道的煩惱,是她身子不適無法在男女之事上陪伴紫桓。
紫桓承諾過只守著她一人,為了控制自己別因衝動傷了胎兒,兩人商量後分房而居。
初到姑蘇邊的南庭,胭脂便愛上這裡。
紫桓也不小氣,直接買了大宅,內院外院加起來,怕得有上百間房。
分房後,每到晚上,胭脂已是筋疲力盡,喝過安胎藥就陷入深睡。
紫桓在哪裡休息,她毫不知情。
他正當年富力強,一身的精力,既沒用到事業上,又沒女人,夜深也不能入睡。
有一個晚上,紫桓煩躁不安,想和胭脂說說話,以解鬱結,到正房卻發現燈已熄了。
蹲牆邊一聽,胭脂已是呼吸均勻,喪氣地一屁股坐在臺階上。
……
鍾穗兒是此地人氏,來做胭脂貼身女傭已有二月有餘。
她家貧寒,家口又多,女孩子沒有識字的機會,早早就出來做工。
這次的差事是她尋下的最舒服、月錢最多的一份差。
她一個人拿的錢比哥哥弟弟做學徒加起來都多。
為此,她盡心服侍胭脂,以感激東家肯僱傭她。
穗兒雖然只有十五,卻有五年做事的經歷。
穩妥之處倒像十八、九歲的大姑娘。
她聽到外面動靜出來一看,紫桓獨自坐在臺階上,很吃驚壓低聲音問,“爺怎麼一人坐在冷地上?穗兒給爺拿塊棉墊子墊上可好?”
紫桓喪氣不吱聲。
一會兒,一個暖暖的手爐先塞他懷中,一方棉墊子也放在他身旁,那小墊子烤得熱乎乎的。
他坐下,穗兒蹲在一旁,好奇地問,“爺,你們這樣的人家,過得神仙日子,也會有煩惱?”
一句話把陳紫桓說得笑了。
他看看這個不怎麼起眼的丫頭,小時候該是虧著了,頭髮細軟,不似胭脂一頭烏黑髮亮的頭髮。
她看似一朵還沒開的小小茉莉花。
身上散發著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非香料所能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