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雪峰頂的路是堆積著厚雪的三千階,三千階下是各個通往雪頂的山峰頂。
雪鴞秘境中,無論是哪一座山,都只能臣服於這唯一的雪峰頂。
三人行至絕壁處,左側是遍生樹木草葉的深崖,憑欄而下俯瞰,仿若有股吸附感深深揪住人心,只想一躍而下。
任晚收回遠眺的視線,耳旁是一陣呼嘯聲。
離雪峰頂越近,山間的風就越大。
加上此刻他們幾人右側便是絕壁,豎直而下的光滑石壁宛如一劍削成,其上像是隱約透著悍然劍氣。
風從石壁擦過,變得愈凜冽,任晚微微眯著眼,伸出指尖,將耳畔吹散的髮絲攏了攏,餘光間能看見自己藍色髮帶被風吹起。
前面正站立一人,他長身玉立,墨髮半束,一襲鵝黃衣衫,玄色護腕上繡著金色焰紋,衣衫各處也是繡上棕色與金色交織的繁複密文,張揚而鮮活。
少年瞳色很淺,在日頭下像碗清茶。
最特殊的是少年額間的一抹赤紅,這個可不是浮嵐殿每個弟子都有的。
這副樣子,倒是讓任晚想起一人。
“是浮嵐殿的人,看他臉上的拽樣子,定然也是個眼高於頂的。”燕月映將手中摺扇開啟,遮住半臉與任晚密談。
任晚面上無奈,輕輕將燕月映伸過來的摺扇挪開,“當著人家的面還是少說些吧。”
“我怎麼說錯了,我方才沒遇上你們的一路上遇見了好幾個浮嵐殿弟子,他們個個擺著張臭臉。”
燕月映不滿地撇嘴小聲嘟囔。
“亓公子,燕公子,……還有任姑娘。”
誰都沒想到,是那邊的人先行打招呼。
任晚最為驚訝的是,這人竟認識她,可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任晚都對這人毫無印象。
“雪長老座下的親傳弟子,凝華公子,不知道是如何和阿晚識得的?”
亓鴆走了幾步,徑直站到了那弟子面前,他視線寒芒逼人,語氣很淡薄,著一身絳紫色衣衫和這弟子站於一處,兩人一明一暗。
這是極不同的一幕。
凝華毫不露怯,眼中含笑,頗有幾分他師父的風範,緩緩開口道:“認識任姑娘的不是我,我只是受人之託,有東西要交給任姑娘。”
山間風獵獵,吹起他的鵝黃衣衫。
任晚也跟著上了前,有些不確定的指了指自己,“我?”
她認識的人,和浮嵐殿有關係?
凝華視線越過亓鴆,與任晚相對,微微點了點頭,算作肯定,手上已凝出了金色靈氣。
只是,變故就在一瞬間。
凝華手上動作停滯住,臉上多出幾分無奈的笑意來。
“任姑娘,這實在是太巧了。”
任晚原本不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腳下就是一陣震動,亮起的陣法符文也越發明顯,這次,是她被選中了。
任晚看向同樣站於陣法中的凝華。
【要和這浮嵐殿的親傳弟子打了嗎?】
只是眼下還有一件更要緊的事,任晚轉頭看著亓鴆,他垂下的手指微動,赤紅氣便洩出一縷。
只這一縷,整個陣法的光文都暗淡下一分。
【亓鴆,這一次,不要動手,我會自己贏得這一場。】
密音傳入亓鴆之耳。
任晚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麻煩是肯定的。
只是,這一次他幫了她,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何況,到了虔文閣後,她恐怕就沒了所謂的下下次,她總要為自己謀後路的。
她尚有事未畢。
陣法久久不徹底展開,連對面的凝華都察覺出了亓鴆的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