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鴆拿走了無舌鈴,至於放在哪裡了任晚還真的不清楚。
那個裝滿海螢的燈盞,她拿到了,輕輕開啟上面的蓋子,裡面的亮光尋到了缺口,傾瀉飛入漆黑的夜裡。
遠遠地,這群海螢追逐著船尾。
“這樣也很好,對吧。”任晚面對此情此景喃喃道。
亓鴆沒睬她,也只是看著那片海螢,手裡摩挲著任晚的無舌鈴。
兩人往回走,遇上的人都是些修士,任晚不動聲色的打量,發現不僅有大宗門的弟子,還有一些沒聽聞過的小門派。
“這次浮嵐殿竟願意開啟九寒塔,真是想不到。也不知道浮嵐殿的人打的什麼主意。”
“管他要做什麼,只要能在逐鴞會上得個好名次,拿了入塔資格,就算是一層也好啊。”
“也對,就是一層裡面的東西也夠你我一躍登階掌門了。”
任晚和亓鴆走過船舷聊天那兩人身邊,那兩人只是側目掃了她二人一眼,及時噤了聲。
兩人很快回了船上的房間。
任晚給那盆琉璃盞澆了點水,順勢問起亓鴆,“說起來,那日的那個偶人師現在在何處?”
亓鴆先是有幾分茫然,片刻才想起任晚說的是誰。
他慵懶抬起食指,有一縷魔氣從他的玄玉戒中溜出,落地之時迅速蔓延向上升騰。
一個人影從中浮現,那人身下還是被抓那會兒的椅子。
偶人師歪倒癱坐在椅子上,頭靠在一邊肩膀上,散落的髮絲將半張臉都蓋住了。
露出的半張臉狼狽蒼白得可怕,就連嘴唇都皸裂露出些許血跡。
也不知道人此刻是否清醒,反正他嘴巴大張,喉嚨裡低沉地發出些模糊的嗬嗬聲。
任晚連忙倒了杯水要遞過去。
亓鴆站起身來一舉把她手裡的茶杯奪去,毫不猶豫地衝著偶人師一潑。
“咳咳!——咳——!”
那杯水還是有不少入了偶人師的嘴裡,這才把他嗆到了。
就這會,他睜開了眼,軟著身體,立馬就要從椅子上滑落。任晚眼神一凌,出手把他穩穩推回靠住了椅背。
“你這麼久了,都沒想起他一次?”
亓鴆對上她的眼神,勾唇道:“若我前些日子想起了他,他早該死了。”
任晚無話可說,重新坐下。
偶人師醒了過來,虛弱開口:“你們把雪娘怎麼樣了?”
“還真是個痴情種。她?我殺了!”亓鴆不以為然,極度挑釁地看向偶人師。
果然,偶人師得知雪娘已死的訊息,再度咳嗽起來,
“咳——!咳咳!……不會的,她怎麼能死,我好不容易才將她救活。”偶人師目眥欲裂,額頭爆出根根赤紅的筋來,眼底已經盈滿了淚水。
他捂著胸口,任晚疑心他要把肺咳出來。
“就憑你在虔聞閣學的那點術法?可笑,那魔魂不也是你在寒淵拾到的。”
亓鴆唇邊噙著絲絲輕蔑的淺笑,漆黑的眸子裡半分溫度也沒有。
“說起來,你師從浮嵐殿長老卻怎麼還是個廢物,連辛鈺那樣的蠢貨都能要了你半條命。”
亓鴆口中的話尖銳刻薄,但那偶人師就像著了魔,口裡只知道喊著一聲聲雪娘。
亓鴆被他喊得厭煩,微微閉眼喊了一句,
“魂引。”
倏忽間,亓鴆的那個傀儡到了房中。
“別讓他死了。”
傀儡得了令把人直接帶走。
屋子裡清淨了許多,亓鴆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他對上一副欲言又止表情的任晚,“阿晚,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我對你可比旁人耐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