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任晚從床上驚坐起,但眼前紗幔重重,哪裡還有少年的身影。或許是察覺不適,她抬手欲往眼角而去,來不及,那滴淚已經從指尖滑落,啪嗒,打在微微隆起的被子上。
她拋下了他,留他一個人在兩百年前。
她怎麼能就拋下了他呢!!
她怎麼能拋下他?
大滴大滴的淚水灑落,任晚心亂如麻,連忙抹了把臉下了床。
推開門一看,外面尚是拂曉時分。
迷濛的天,遠處山頭繚繞著灰雲,有些壓抑。
現實和夢裡的時間並不共通,即使那邊已經大亮,她這裡還未晨明。
一隻靈鳥急促的鳴啼,它青藍的羽毛上攜著透涼的晨露直衝衝朝著她這邊俯衝而來。
正要撞上她面門之際,這鳥便穩穩當當停下了。“啾”的一聲,這鳥化作靈力散開,變成一行字。
是秦師兄給她的信。
上面說:今日之約暫擱,浮嵐殿結界有損,切勿擅自外出。
這行字還未盡數消散,浮嵐殿內響起鐘鳴,其聲圈圈迴盪開,帶著磅礴之氣傳達浮嵐殿的每個角落。
任晚心緒雜亂,還是去了斷舍崖邊。
“你看,那印記真古怪。”斷舍崖邊已經聚集了許多宗門子弟,大多都是聽聞這浮嵐殿結界受損之事。
“那上面的,分明是魔氣。”
“鴆鳥銜骨的印記,該不會是魔域君王一系的人吧?”
此言一出,人群中一片譁然。
任晚擠在人群裡,瞧著前面已經被浮嵐殿弟子圍起來的斷舍崖。那上方的印記是魔域君王一系的不假,畢竟當初她在寒淵一役中見過。
上面的魔氣她也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亓鴆的。
“說起來,這魔族人來這浮嵐殿示威,就只是把這結界給損了?”
一年輕弟子撓了撓頭,有些不明白。
“你什麼意思,難不成你還希望浮嵐殿此次多生些事端?”
“不不不,我只是覺得,哎呀,就是這也不符合魔族人狡詐殘忍的性子,我擔心還會出事。”
這人連忙解釋,才令身邊面露不喜的師兄不再與他計較。
確實,這不是亓鴆的性子,他若要做,定不會只是這種令浮嵐殿不痛不癢的舉措。
浮嵐殿這次的逐鴞會肯定不會風平浪靜地舉行。
“那幾個浮嵐殿的弟子還不動手抹去那印記,把結界給修復啊?”
順著看去,確實,這些浮嵐殿的弟子雖把斷舍崖給攔了起來,不讓外人靠近,但卻沒有具體處理修補的行為。
“……”
眾人久久沒猜出個所以然來。
“浮嵐殿一向眼高於頂,而這次,是他們修不了,沒那個本事。”一身墨綠竹枝衣衫的少年,輕嗤一聲搖扇開口。
言語中,他並不掩飾對浮嵐殿的不喜。
這少年氣質斐然,又生得一副颯爽模樣,且那手中扇一看就不是凡品,想來是出身修真世家。
任晚不清楚浮嵐殿的意圖所在,但她忽然在人群裡發現了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執鞭少年身後跟著兩個氏族子弟,正佇立在一處凝視印記那邊,幾人身上的亓氏絳紫衣袍很是顯眼。
她穿過人群到了他們身旁。
“亓小公子。”
任晚喚了他一聲,出乎意料的是,這位亓氏嫡次子還記得她,
“任姑娘。”
亓厭疏眼睫纖長,眉眼如畫,也生就了一副好皮囊,或許是血緣之由,他還和亓鴆看著有三分相像。
他並沒有揮手退避了那兩名弟子,猜出來了任晚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