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晚回了屋子,亓鴆還躺在榻上。
還沒醒啊。
任晚伸手把他弄歪的遮光綾理了理。
也是在這時,榻上的亓鴆有了細微的動靜。
他微微抬起了手,摸到拉任晚的衣袖:“是阿晚吧。”
“是我。”
“好可惜哦,我此刻還是看不見呢。”他語中的確是明顯的遺憾。
“江姐姐說了,你這眼睛要好起來還早得很。”
見他撐著手肘要起身,任晚還是扶了他一把。
“早得很嗎?可我現在已經厭煩了。”亓鴆語中不耐,從前的脾性就出來了。
他甚至下了榻,在這房內自如地走到了桌旁。
“阿晚,你坐我旁邊吧。”
他淺笑著,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有那麼一瞬,任晚在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不見。
任晚還是坐了下來。
然後亓鴆抬起那隻帶著玄戒的手,打了個響指。
屋中生起團血氣,在那中央是把椅子。
椅子上的那人,是從前在雲萊的那個偶人師,墨如海。
他比上一次任晚見到的時候,要好得多,無傷無病,只是有些木訥。
“他不是已經被人送去淬靈了嗎?”
在雲萊之時,亓鴆是把這人藏了起來,可後來秦翌對這人的去處刨根問底。
在任晚對亓鴆的極力勸說下,這人最後還是歸給了靈域的正經處理方式。
“是入了淬靈的寒獄沒錯,可我不是捨不得他嘛,就把他又撈了出來。”
亓鴆點著頭,指了指墨如海的方向,一副他佔理的模樣。
見怪不怪的任晚閉了眼,緩和了一下情緒,又才問他:“那淬靈那邊怎麼辦?”
亓鴆被任晚一提醒,才恍然想起:“哦,原來還該考慮那邊麼。”
任晚:……
可分明魂引就這樣把人順利地提了出來,他還以為實際這人可有可無來著。
“沒關係,派魂引的同僚去替替他幾日也無所謂。”
意思是做個傀儡偶人去。
亓鴆皺著眉,對著墨如海的方向:“好了,阿晚,我們已經把這位冷落了許久了。”
也是這時,墨入海才有機會開口。
他的手攥著椅子扶手,抬頭看向他們,面色和語氣倒很平靜:“兩位,還沒折磨夠我麼?這下,是要我的性命了?”
“折磨?”亓鴆徑直走到了墨入海身側。
“你從前過得日子確實舒坦呢。不過,那絞魂窟下死去的人,只會認為你做的事是折磨嗎?”
他“嘖”了一聲,又搖著頭拍了拍墨如海的椅背,“你好天真啊,怪不得那雪夫人看不上你。”
這句話無疑是在往墨如海傷口上灌鹽水。
任晚明顯看出,偶人師的面上神情都扭曲狠厲了起來。
然而亓鴆轉了個話題,“你從前是虔文閣的弟子,那麼,你聽說過無盡藏海吧。”
“我需要你幫我去找到它。”
墨入海終於有了情緒激烈的時刻,“那只是虔文閣傳聞中的禁域,你要我怎麼可能找到!”
“那是你的問題。”
“你不會以為現在我和你現在都是殘廢了,就和我一樣了吧。”
“可是我如今是瞎了,不是死了。
“可你,死不死,就不一定了。”
亓鴆彎腰湊到了墨入海的近處,連頭上的烏髮也柔順地垂落下來:“你跟那些來找你的狗,透露了我的蹤跡,很讓我失望。”
見事情敗露,他也真的後怕起來。
墨入海頭上凝出汗來,終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