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不知道亨特先生昨晚是幾點鐘回來的?」
「我恐怕沒法再告訴您更多的事情了,先生!」
好吧,就這樣吧,斯彭斯心想。他很想知道在大衛拒絕開口的背後,除了那種純粹孩子氣般的反抗挑釁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原因。他肯定意識到一項謀殺的指控已經在他頭頂盤旋。他肯定也明白越早講出他的故事越好。跟警方對著幹從來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他又心存遺憾地想到,大衛·亨特恰恰就喜歡跟警察對著幹。
一路上他們幾乎沒怎麼說話。等到達停屍房的時候羅薩琳已經臉色煞白。她的手顫抖不已。大衛很關切地看著她。他對她說話的時候就彷彿她是個小孩子似的。
「寶貝兒,只要一兩分鐘就好了。什麼事兒都沒有,什麼事兒都沒有啊。別緊張。你跟警司進去,我會等著你的。什麼都不用擔心。他看起來會很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
她沖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把手伸了過去。他輕輕地捏了一下。
「做個勇敢的姑娘吧,我的乖乖。」
她一邊跟在警司身後一邊輕聲說道:「警司,您肯定會覺得我是個十足的膽小鬼。但是在經歷倫敦的那個可怕夜晚之後——他們全都死在屋子裡——除了我之外全死了——」
他溫和地說:「我能理解,克洛德太太。我知道您在您丈夫遇難的那次空襲中有過很糟糕的經歷。這次真的只要一兩分鐘就行。」
斯彭斯做了個手勢,蓋屍體的單子就被掀開了。羅薩琳·克洛德站在那裡,低頭看著這個自稱是伊諾克·雅頓的男人。斯彭斯不聲不響地站在一邊,實際上卻在密切地注視著她。
她好奇地看著那個死去的人,似乎也覺得有些驚訝——她並沒有表現出被嚇了一跳的樣子,也沒有流露什麼感情或者顯出認識此人的模樣,只是那麼久久地帶著疑惑地看著他。接著,她悄無聲息,幾乎不帶任何感情地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願上帝安置他的靈魂吧,」她說,「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個人。我不知道他是誰。」
斯彭斯心裡暗想:
「你說的若不是實話的話,你就是我所見過的最好的演員之一了。」
晚些時候,斯彭斯給羅利·克洛德打了個電話。
「我已經請那個寡婦來過了,」他說,「她明確地說那個人不是羅伯特·安得海,她以前從未見過那個人。所以這個問題就算解決了!」
先是一陣靜默。隨後羅利緩緩說道:
「真的就算是解決了嗎?」
「我想陪審團會相信她的話——當然,是在沒有相反證據的前提下。」
「好——吧。」羅利說完便掛了電話。
接著他皺著眉頭拿起了電話簿,這本電話簿不是當地的,而是倫敦的。他的食指有條不紊地沿著字母p往下搜尋,沒一會兒他便找到了想要找的名字。
第二部
第一章
1
赫爾克里·波洛小心翼翼地把他讓喬治出去買的所有報紙中的最後一份折了起來。報紙上提供的資訊稍微有點兒少。法醫學證據表明是一系列重擊導致了該男子的顱骨骨折。調查審訊已經被推遲了兩周。凡能夠提供與一位據信最近才從開普敦抵達,名叫伊諾克·雅頓的男子相關資訊的人,都要與歐斯特郡警察局局長聯絡。
波洛把報紙摞得整整齊齊之後陷入了沉思。他對這件事挺感興趣。若不是因為有了萊昂內爾·克洛德太太最近的來訪,報紙上最開始那一小段兒話他或許就會一掃而過毫不留意。但是那次來訪讓他無比清晰地回想起了空襲那天在俱樂部裡發生的事情。他還記得波特少校的聲音在說話,言猶在耳,「或許在千里之外的某個地方會冒出個伊諾克·雅頓先生,生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