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當精神真的支撐不住了,才會如此洪水般放任壓在最深底被拼命剋制的感情。
這條多麼熟悉的馬路,多少次海濤下班後跑來接她。兩個人手牽著手,一起漫步回家。
那時的他們,憧憬著未來,憧憬著生活,哪曾想到今天,會這般支離破碎,面目全非。
還有這個公交車站點,當兩人走累了,便站在這裡候車。當人流擁擠,海濤總是將她護在懷裡,緊緊地護在懷裡。而她,總是將臉帖在他的胸前,一臉偷笑,一臉幸福。
是的幸福,她曾經多麼地幸福過。她,還能幸福嗎。
路人迎面而來,奇怪地看了一眼這個滿臉淚水,卻不擦不拭的女人。
陳哲默默地跟著,他感受到了那漫無邊際的悲傷,一寸寸侵蝕到他的心中。
他想把她摟在懷裡,想吻著她說:別哭了,回頭看看我。
但他不敢,他不知道她為何悲傷。但他卻明白,如果沒有他,她一定還是那空中飛翔的百靈,幸福地高歌,自由地歡唱。
是他做錯了,那麼他能彌補嗎,他還有機會嗎。
看到徐曼了無生命力,蕭索的背景,他從來沒有如此地感到絕望。
如你所願
徐曼步履緩慢,走走頓頓。待到達自家樓下已經八點了。她沒有直接上樓,坐在了那晚陳哲發現她的花壇邊。她抬著頭,望著天空那輪彎月,眼睛一眨不眨。
陳哲走近她的身旁,無聲地看著她。
“你走吧。不要再來了。”聲音像在風中傳來,遙遠陌生承受著滄桑。
陳哲沉默。
“你這個樣子,我不放心。”半晌才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這個樣子?”徐曼扭過頭,突然笑了,笑得淒涼,在月光下,像朵快凋零的百合,飄搖著最後的光華:“你有什麼不放心的。一切,不是拜你所賜嘛。”
陳哲的心狠狠抽動了一下。
“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呢。”她呢喃著:“你能讓他回來嗎,你能讓他像從前那樣擁抱著我,像從前那樣愛我嗎。我的愛情,我的愛人,回不來了。”
“如果,那時候我沒想著要幫他就好了。”徐曼突然又仰起頭,“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了,是不是這樣?”
“我就在家裡安靜地等待他。等待他無辜地被放回來。告訴他我很焦急,我替他擔心。他笑著安慰我,一切都是虛驚一場。然後,還是每個早上,他買好早飯早早地來接我,我們擠同一輛公車上班,下班。或者還是去路口的大娘家吃那碗東北水餃。然後,他牽著我的手說‘曼曼,到了年底,我們的錢就夠房子的首付了,到時我們就結婚’。我會摟著他的脖子說‘親愛的,到了年底,哪怕買不起房子,我們也結婚。’他聽到後總是會很感動,總是會激動地親親我的臉一遍遍地說‘曼曼,我怎麼能讓你受委屈,我一定要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我一定。’”彷彿在夢囈。
“我相信的,我一直相信。”她輕輕地微笑了。
陳哲喉嚨乾啞,眼眶發熱。我寧願你打我罵我,也不要你流著悲傷的淚微笑,來告訴我,你本可以多麼地幸福。你不知道你的笑容像把刀子剜進了我的心,我的血肉,讓我血肉模糊。
“但是他走了,毫不猶豫地走了。把我的幸福也帶走了。”徐曼低低地說,彷彿說給自己聽“我讓愛人受辱,讓父母蒙羞。愛情遺棄了我,我安慰說還有工作。現在工作也沒了,我該拿什麼自我安慰。”
月亮的光華照在花壇邊的兩個人身上,拖成長長的影子。
兩個人久久沒有再說話。
“你走吧,不要再來了。我會慢慢地把一切都忘掉,慢慢地一點點好起來。我不願意再想起,這些太過悲傷的事。看到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