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習慣他的存在,習慣有他的生活。每夜纏綿後,蘭亭總問建輝她應該怎麼才能夠為他討回公道,而建輝都默默地搖著頭,不想她涉險。
蘭亭在心裡打定主意,她要以私人的名義,到建輝生前採訪過的礦區瞭解情況。她到資料室,把有關礦井採訪的報導調出來,她要對這一報導作一次深入的研究。
建輝因泥石流身亡之後,報社又派了另一名記者去進行實地採訪,那篇採訪報導只是說由於礦山老闆違章建築開設火柴廠,造成礦井倒塌。而那個礦山老闆,已被執法機關抓了起來。
陳主編在九時左右的時候回來,蘭亭看著他進房間,然後輕敲了敲門。
“進來。”
陳主編剛剛坐下,還沒把公事包放好,蘭亭已推門進來。
“什麼事?蘭亭。”陳主編透過近視眼鏡,目光炯炯地看著蘭亭。
他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個子不高,是那種滿身書卷味的男人。他來報社當主編才一年,之前他在英國留學,攻讀新聞碩士。
“我想休假。”蘭亭坐在主編桌子前面的椅子上說。
陳主編是在許建輝遇害之後來報社的,不過他知道蘭亭因為丈夫的死,幾乎痛不欲生精神崩潰,所以蘭亭回到報社後,他在工作上對蘭亭彼多關照,沒派什麼任務給她,只是讓她做一些比較輕鬆的組稿工作。
“你要休多長時間?”陳主編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她雖然安過生離死別沉重的打擊,但現在看來,她似乎已經從那個悲痛中振作起來。
“一個月。”蘭亭道。
“一個月?”陳主編皺了皺眉頭,一個月的假期似乎太長了。“你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們可以幫你解決。”
在陳主編的印象中,蘭亭自回報社後,便一直沒休過假。她不算是個很堅強的女性,但也不是個自暴自棄的女人,許建輝意外身亡,雖然給她心靈上打擊太大,但她還是挺過來了。
可是誰也不知,蘭亭沒命地工作,以此來麻醉自己,表面上她是挺過來,但在更深人靜之時,想起建輝,她才有份生不如死的感覺。
失去了至親至愛的人,那痛苦滋味誰人懂?
但是現在,她的建輝回來了,雖然他已經不是人,只是鬼,她仍然愛他,深深地愛著他。
“會的,到時候我一定要你們幫助。需要你們幫忙的時候,我會通知報社,陳主編你請放心。”
“蘭亭,你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你準備去冒險。我仍然是那句話,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告訴我們,我們會幫助你的。如果涉及到新聞,在採訪過程中會有危險的話,就更不能夠讓你一個人去冒險了。”陳主編皺了皺眉頭,有點不解地問道。
“不,目前只需要我自己去解決得了。”
陳主編直覺蘭亭是去採訪,她為什麼不要報社的幫助?但只要她的採訪,是一份極有新聞價值的報導,報社會認同她的工作。不過他還是希望最好由報社負責派人出去處理。
既然蘭亭不願說,陳主編也不勉強她,他叮囑她凡事要小心,就算是放假出外旅遊,一切也以安全為主。
蘭亭請了假之後告別陳主編,她打算明天一早坐第一班飛機。
她把一切收拾妥當,只等著天黑下來,天黑之後建輝就會出來,就會來跟她見面,她就把她的行動計劃告訴他。
他不會阻止她的,他要阻止,也許已經來不及。有他在她的身邊,她相信她一定能夠儘快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天色逐漸黑下來,蘭亭草草吃過晚飯。她把一根臘燭點燃,在暗沉的夜裡,在燭光搖曳中等候建輝的到來。
時間慢慢地過去,已經是凌晨一時,然後是二時。蘭亭覺得有點累了,眼皮不停地上下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