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田小沁被我大伯強暴。」
「……」
「我就是給你說一聲,你願意的話,幫我轉告安芸,」又一陣山風吹來,唐蘅忽然感到無比平靜和鎮定,「我要回武漢。」
唐蘅買了從銅仁到武漢的高鐵票,然後手機關機。
他席地而坐,凝視著半山腰的樹影,隨著太陽的偏移,那影子也被一點一點拉長,他想這情形李月馳一定也見過。
他不知道李月馳坐在這裡的時候,都在想什麼。
「唐蘅。」身後傳來遙遙的呼喊,唐蘅轉身,看見李月馳向自己走來,他身後儘是連綿的藍天白雲,好像他是從天空中走來的。
雖然他下巴上有凌亂的胡茬,也許兩天沒颳了。他的t恤灰中泛白,已經穿了很久。他太瘦,瘦得顯出幾分蕭索,令人不忍心看他站在風中。
李月馳走到唐蘅面前,唐蘅望著他黑黝黝的雙瞳。六年過去了,他入過獄的眼睛還是黑白分明,好像什麼都變老了,只有他的目光不變。
唐蘅說:「我要回趟武漢。」
李月馳說:「不回行不行?」
唐蘅說:「不行。」
李月馳沉默半晌,說:「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麼。」
「就算改變不了,至少能想起來,」唐蘅頓了頓,「你知道嗎?我剛才一直在想,如果我沒來貴州,我不知道的就永遠不知道了,我忘了的也永遠忘了。」
「……」
「比如你捅唐國木之前和我說了什麼,我還是想不起來。還有很多,田小沁的事,蔣亞的事,安芸的……」
「都過去了。」
「但我不想忘了你,」唐蘅一字一句地說,「還有他們。」
第52章 教職人員
下午兩點的課總是令人提不起精神,尤其又逢雨天——這場秋雨已經下了一個禮拜,淅淅瀝瀝,不知什麼時候出太陽。
唐蘅和蔣亞坐在倒數第二排的角落裡,一個犯困,一個已經睡著了。唐蘅打個哈欠,用胳膊肘撞了撞蔣亞。
蔣亞眯縫著眼,含糊道:「幹嘛?」
「醒醒,」唐蘅說,「你打呼嚕。」
「靠,你們這課也太沒勁了。」
「因為你聽不懂。」
「別裝,」蔣亞翻了個白眼,「你他媽也困得要死。」
唐蘅被他說得有點心虛,沒接話。
他確實犯困,但還真不是因為這堂課的內容而犯困,雖說,講臺上那個六十多歲的小老頭把ppt念出了《金剛經》的風韻。
他犯困,純粹是因為上午起得太早。
開學之後李月馳雖然能住學校宿舍,但因為那間出租屋還沒到期,所以他還是常常回出租屋去住。直到上週,租期結束,李月馳徹底搬回學校。
其實住宿舍更方便,畢竟就在校園裡,但是對唐蘅來說,就不怎麼痛快了——既不能隨時去找他,也不能在他家留宿,甚至連打電話都得提前約時間。加上李月馳研一課多,又要打工,兩人見面的時間就更少了。
李月馳說今天一整天都有事,晚上還得開組會,大概沒空見面。唐蘅一咬牙,說那我們早上一起吃飯吧。
七點半食堂見。
七點半?
嗯,我八點有課。起得來嗎?
沒問題啊。
早起毀一天,就是這麼個道理。
蔣亞嘟囔道:「下次再也不來了。」
唐蘅懶得理他。
「這也沒漂亮妹妹啊,」蔣亞伸長脖子不死心地望了望,「真的沒有,你們學校咋回事……」
「閉嘴。」
「你有點感恩之心行嗎,爸爸是陪你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