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讓大師傅出去捱罵,就讓他去當替罪羊。不過通常挑剔難搞的都是女客人,她們一見到小鐘那張臉,很快就什麼脾氣都沒有了,陪著喝杯酒也就抹平了。”
投訴,捱罵?
想起鍾銘打架時的下手狠辣,隋心簡直不能想象他向客人道歉會是什麼樣,他是那樣倨傲的一個人。
“哎,我要不是看著小鐘心疼,就你們剛才那頓飯,在我這刷一個月的盤子都換不來,今天只讓你刷二百個,等於白送了!”
——
老闆娘撂下這番話就離開了洗碗間,留下隋心站在洗碗槽前發呆。
她發覺突然搞不懂鍾銘了,在她的腦海裡,她從來沒有將鍾銘和《北京人在紐約》裡的王啟明做過任何聯想,她也不能體會上一代人初來乍到什麼苦活累活都做,捱罵受擠兌還賠笑臉,是怎麼熬過來的,自然也不覺得鍾銘是那種人。
可是如今想來,竟是她誤會了?
再一想到被姚曉娜一激,她就大打出手,因此遭到校方遣返的處罰,還真是……衝動的一無是處。
——
鍾銘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挽起袖子從另一個池子裡撿起一個盤子,靈活熟練地擦拭起來。
隋心這才如夢初醒,將手裡洗淨的碗碟,一個個放在鍾銘身前的池子裡。
兩人配合著,空氣凝結著。
直到隋心輕聲問道:“跟姚曉娜打架的事,我是不是做錯了?”
鍾銘不語,隋心便自問自答:“不管姚曉娜是什麼樣一個人,都不值得我拿自己去交換。是我做事沒有先考慮後果,所以很快就受到教訓,自作自受。”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鍾銘緩緩開口,目光專注在手裡的工作,語氣裡糅合了幾分溫度:“只不過錯,對於不會因為你的道歉就輕易原諒你的人,彌補和挽回都是無用的。道歉時態度固然要誠懇,讓對方感收到你的誠意,認錯時也要理直氣壯,不要讓對方有機會抓住你的心虛繼續做文章。”
隋心點頭:“是啊,姚曉娜就是仗著這一點有恃無恐,得理不饒人。”
鍾銘微微垂眼,望向矮了自己小一個頭的身影,以及此時仰起頭回望他的那雙眸子:“對與錯,並不是以對方的標準為依據的,而是以你自己的心。只要無愧於自己,對方怎麼看並不重要,不要讓這件事影響你的判斷。當然,如果一時的低頭,可以換來對自己有利的因素,那麼就是等價交換。再想想後面會得到更多,前面的失去就不值得委屈。”
“嗯。”隋心揚起一抹笑,眼神晶亮:“如果這次能留下,我絕不會讓姚曉娜再得逞。不管她是不是用更陰損的招兒欺負我,我都跟她明碼實價,不會再著急逞一時之快讓自己虧本。反正她現在欠我的每一分我都會記著,留作以後慢慢算利息。”
鍾銘輕笑:“就怕某些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才不會。有了這次的教訓,我還不知道學乖麼。”
她固然不會主動害人,卻不能這樣去認為姚曉娜,對待姚曉娜,要用姚曉娜的方式和思路,而不是以隋心的。
——
兩個小時,兩個人終於聯手洗完了所有碗碟。
隋心揉著胳膊跟著鍾銘上了車,這才想起一直盤桓在腦中揮之不去的糾結:“對了,那隻小英短,好像跟你很熟?”
“嗯,是我撿的。”鍾銘利落的發動引擎,車子在空地處轉了一百八十度,駛上大路。
“撿了多久了,我看它也就幾個月吧?”
“剛撿到的時候,還是一個月大的小奶貓。”
鍾銘語氣平緩的陳述著當時的情況。
那天大雨磅礴,小奶貓大概是和母貓走散了,不知道躲在哪裡合適,就躲進車子的空調線路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