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已經乾涸,連裝油彩的盒子上都浮了一層厚厚的土。
開啟顏料盒,拿出油畫筆,用溫水泡了一天,又嘗試配了幾種顏色出來,直到調出那樣一種記憶中的她一直叫不出名字的顏色,大刀闊斧的在畫布上抹下第一抹厚重的油彩。
然後,她將夾在日記本中那張【我喜歡你】固定在畫布上,並在上面抹下第二筆油彩。
接著是第三筆、第四筆……
第二種顏色、第三種顏色……
直到那張紙的輪廓已經完全淹沒在油彩中,直到整張畫布被各種色調塗滿……
最後,她將畫布放在陰涼處,等它慢慢變幹。
兩天後,隋心退了畫室,而這幅畫則被寄去了夏瓴在西雅圖的地址,請她代為轉交。
夏瓴問起時,她只是說:“哦,就當是訂婚禮物吧。”
——
不到兩天,十九歲的生日,悄無聲息的來了。
隋心將一張三人合照和那本交換日記,一起用布包好,並在外面套了一層塑膠袋,放進一個鐵盒子裡。
她在小區的花壇邊挖了一個坑,將鐵盒放進坑裡,手心裡全是汗,心情卻是前所謂的平靜。
這短短十九年,她經歷的不多,比起一帆風順考上重點大學的人來說,她走了彎路,太過坎坷,但比起還沒有被自己的任性妄為打敗過的人來說,她摔倒過,也已經爬了起來。
或許未來,仍是一條黑暗的隧道,她會被一次又一次的擊倒。
但她依然會學著感激,感激每一個看不見的對手,感激命運的安排,感激在最暗淡無光的日子裡,總有一道無形的力量將她扶起,對她說——以後,你要靠自己了。
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哭著跑回小區裡,向人哭訴。
眼淚流得多了,會忘記要走的路。
習慣了求救,會喪失生存本能。
那些願意收下她的委屈的人,已經漸漸走遠。有的被她趕走,有的自願退出,走在屬於各自的道路上,沿途或許會因為美麗的風景停留,卻不再是她。
而她,必須要趕緊學會仰起頭看著天空,即使心情陰霾粘合,即使風眯了眼,即使眼淚溼了一臉,也決不能垮下嘴角上揚的弧度。
遇到糟心事,還得記著對自己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太陽會照常升起。”
☆、Chapter 37
八月底,隋心被送進了醫院,連續打了三天的吊瓶,持續高燒不退,還有脫水症狀。一直到九月初正式迎新生的頭一天,隋衛國和程欣榮一大早就去跑昌平去了,隋心爺爺奶奶還未下葬,至今沒有張羅到稱心如意的墓地。
隋心一早爬起來試了表,只有三十七度五,拎起一個大行李箱和一兜子的退燒感冒藥,打車來到大學。
初秋的陽光依然很曬,灑在整個校區裡,要一手遮著眼睛才能看清前面。放眼一望,古木參天,幾棟教學樓錯落有致,但校門口卻一個學生都沒有,這和影視劇裡演的入學場面截然不同。
隋心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可是轉念一想,錄取通知書上提過,她考上的這個珠寶設計專業,只是掛名在一重點藝術院校旗下的新科專業,有自己的獨立校園。而且每一年只招二十個學生。
也許別的學生要晚點才來報道?
——
隋心環顧四周,就見到十幾步遠的地方有一條橫幅,上面寫著斗大的幾個字“熱烈歡迎一年級新生”。旁邊是一把陽傘,陽傘下是兩張戶外桌和戶外椅。
可除了這簡單的擺設,竟然見不到負責迎新的同學或老師,桌子上孤零零地擺放著一疊資料,隨便用一塊石頭壓著。
隋心眯著眼走過去,放下行李箱,拿起那疊紙一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