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飛魚,提醒暗處錦衣衛注意警戒。
午時一刻,飛魚變色。
顧家琪輕籲一口氣,歪頭,眯眼,看準星,調整銃管的高度與方向,只等那最後一刻。
篤篤篤——空無一人的官道上,突見黑馬急駛,暗處錦衣衛現身,騎手翻身跳躍,身影翩若驚鴻,瞬間躍過顫抖的刀尖群,一腳踹開太師府大門。
顧家琪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鐵血無情的冷硬麵孔,震驚一閃而過,怎麼會?
韋婆子高叫:“姑爺,姑爺回來了。”
浴園裡二人驚動,眾僕衝出來喊打喊殺,顧照光橫衝直撞,捏著一人的喉嚨問夫人在何處,輕功飛縱,直衝接踢開緊閉的窗門。
池越溪側身,半裸坐在池邊,髮髻凌亂,衣裳溼透,室內還有著濃濃的淫靡之氣。
顧照光一拳擊在木門上,石寺碎裂,他悲吼道:“溪兒,你對得起我!”
池越溪慢條斯理地清理身體與頭髮,冷笑不語。她這般收斂,是給情人魏景帝溜走的機會。
否則,依她平日脾性,此刻早已罵開。
“誰,那個人是誰?”
顧照光在屋子裡翻找,池越溪拼卻性命也要攔住他,顧照光見此,便知姦夫還沒來得及逃走,更見憤恨,找機會用力踢那道暗門。
午時二刻,新太師府兩街開外的排水溝處發生爆炸事件,火光沖天。
“救駕!快救駕,密道塌了!”
兩名東廠太監護著衣裳不整的魏景帝退出暗道,顧照光看著皇帝,掌劈到半道,卡在池越溪姣美的容顏之前。
“走,快走啊。”池越溪衣裳半溼半褪,緊緊拖住顧照光,叫情人快逃。
顧照光一把推開她,池越溪落水,兩名功夫太監大喊:“陛下快走。”兩人回身對上顧照光。
景帝僅著黃絲單衣,慌亂地跑出浴園,錦衣衛隊聽到動靜前來救駕,景帝邊退邊喊道:“攔住他!”
顧照光一掌一個劈開擋在他身前的阻攔者,滿身殺氣,形若惡鬼。
錦衣衛阻攔不住,護著景帝步步倒退,大喊:“陛下,你先走,這裡屬下擋著!”
魏景帝也有些拳腳功夫,他很快衝出太師府,顧照光緊追其後,儘管隨時都有人用命給皇帝逃生開路。
顧家琪幾番欲扣動扳機,但目標總在移動,不易瞄準,古版小迫擊炮炮彈又沒有紅外線定位跟蹤功能,其實這些理由根本無法說服她自己。
只是,在要動手的剎那,視野裡出現顧照光的身影,殺景帝,勢必要連著顧照光一塊兒殺,她的手指就像有自我意識般,矛盾。
她終究是個凡人,對一個照顧自己多年的名義上父親,她、下不了手。
新太師府僅有一個後門,這條路早被顧家琪火藥阻斷。這原本是她原先計算好的進攻方案,讓景帝自動送上門來讓她殺。但此刻,還能說什麼呢。顧家琪抿唇,上下牙床自我厭棄般地咬口腔內壁,手裡飛動解火銃。
忽然之間,顧家琪心有所感,抬眼,對上景帝那雙氤氳的意味不明的眼。
“樹上好玩嗎?”
不過低頭間,魏景帝竟來到兩條街開外的榆樹下,把個小狙擊手逮個正著,這說明什麼。
顧家琪的心猛然緊縮,透過零碎的枝葉間,生平頭一次,把這個年輕的、文弱的、沒有多少威脅感的皇帝從頭到打量到腳。
魏景帝,年二十七,身形秀如青竹,黑髮散亂,黃裳輕飄,一張略長的淨臉,生得斯文溫秀,眉目疏朗雅緻,神態內斂而沉靜,卻透出一種不可言說的危險。
這的的確確是一個危險人物。
忍氣吞聲放手青梅竹馬、韜光養晦八年整,佈下天羅地網,一朝雪恥,雷厲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