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危險已經淡去了,似乎生命又回到了他的身體之中,似乎在這一刻,他找回了失去已久的靈魂,但是這一切卻是讓人恐懼的,他第一次感覺到趴臥在大樹後的自己是真實的存在,感覺到了周圍有那麼多的危險,他禁不住全身戰慄起來,甚至他就像是第一次上戰場一樣,整個人都在那裡顫抖著,恐懼著。
“我不應該害怕的,不應該害怕的……”
然後他儘量壓低身體,把腳縮回來看了看,然後他看到自己的鞋後跟被斜著穿了一個洞,露出了那雙襪子直到進入部隊之後他和很多人才習慣穿著襪子。
看著那個洞,看著那個襪子,又過了好一會,他才明白自己並沒有受傷,他無疑是幸運的。
“呼……”
躺在樹根的後面,感覺那急劇跳動的心臟慢慢平靜下來的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此時他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感覺有些頭痛的他緊貼在地面上。
在這個時候,他開始想象著各種可能,假如他的腳後跟再抬高一寸,那麼他的腳就別想再正常地走路了,如果他的頭再抬高一寸,那麼此刻他己經變成沒有知覺的屍體而躺在這塊土地上了。
是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寸的事情!
只需要那麼一寸,他的命運就會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我差一點死了!”
想到這裡,李仁杰整個人都後怕極了,額頭和腋下都滲出冷汗,那冷汗不住的冒著,以至於他人的全身也在這個時候變得癱軟了起來,他甚至感到連抬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種恐怖,從去年秋天在澳洲登陸開始,在剛剛開始的時候,在那幾次並不算激烈的戰鬥裡,他曾經有過那麼幾次不值一提的體驗。以後和身邊的戰友一樣,就再也沒有了這種感受。
而現在,這次卻又突然感受到了那種感覺,一切都是那麼清晰。
在這個時候,哨子聲響了起來,而在哨聲中,排裡的迫擊炮開始朝著抵抗分子聚集的地方開炮,而戰士們則在炮火的掩護下朝著白人抵抗分子發起了衝鋒,一切都是輕鬆的,在英國人在那裡為他們的步槍裝著子彈的時候,戰友們的刺刀就沒入了他們的胸膛。
戰鬥結束了,十三個抵抗分子無一例外的被殺死了,相比於對路邊遺屍的冷淡,儘管這些抵抗分子的抵抗造成了一名戰友的犧牲,但是在排長的命令下,他們依然為這些抵抗分子挖了一個墓地,然後用繩子為他們捆綁了一個十字架,並在十字架上,用漢語書寫著。
“不列顛抵抗兵合葬墓”
這是對抵抗分子勇氣的尊重,也是士兵對士兵之間的尊重,儘管那些人並不是軍人,但是他們的勇氣依然是令人稱讚的,畢竟,在官府宣佈投降之後,他們依然在那裡戰鬥著。
站在這些抵抗分子的墳墓前,李仁杰靜靜的看著那個十字架,現在他的腦海中想象著一個問題,是誰打出了那一槍,他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答案,他看著地上的那些前裝步槍,如果他們的步槍的精度再好一點,沒準現在他已經死去了。
“哎,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傢伙……”
突然,身邊的一個戰友在那裡隨口說道,似乎是在為這些人的愚蠢而感嘆著,感嘆著他們的不知死活的螳臂當車,感嘆著他們居然不自量力的戰鬥,
“是啊,根本就是送死,我看他們的武器居然有滑膛槍……”
“可不是,他們也不想想,連軍隊都不是我們的對手,更何況是他們……”
戰士們有太多理由去嘲笑他們的不自量氣,因為他們確實是不自量力,十三個人居然會向一個人數超過五十人的加強步兵排發起進攻,這不是找死,什麼是找死?
“好了,他們的勇氣是值得尊敬的……”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