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目的太陽普照,大地熏熏蒸騰著熱氣。
王戢在前面來回逡巡,頂著春陽焦急等待。他本來也想去接王姮姬,奈何兩人太興師動眾,讓郎靈寂一人獨去了。
遠遠望見了馬車,眼?冒金光,“九妹——”
王戢難抑心中的興奮,待到王姮姬下得馬車,單膝跪地抱拳道?:“末將恭迎家主!”
王姮姬還在暈車狀態中,驟然被王戢弄得緩不過神,連忙扶起?:“二哥,你這般折煞作甚?”
王戢肅然道?:“軍規森嚴,九妹作為家主,理應受我王氏子?弟兵的叩拜。”
在琅琊王氏家主代表著信仰,子?弟們辛辛苦苦打江山為家主一人。
身後成千上萬的將士聞家主駕到,聲勢如雷,按主帥之前排演的,齊聲跪地俯首,“末將參見家主——!”
郎靈寂亦不失時機微微頷首。
王姮姬呆呆瞧了會兒王氏江山,五味雜陳,允眾將平身。
她在王戢的帶領下登臨高臺,檢閱勝利之師。王戢全然不當自己是兄長,嚴格按照軍律,將軍中情況一一稟報給她聽。
家主就是家主,誰坐到了這位置誰主宰一切,不因?男女性別而改變。
王戢是愛權力,也豔羨家主之位,但?絕不會跟妹妹爭。他與雪堂早認可?姮姮這位開天闢地的女家主,決心尊重爹爹遺願,盡力扶持於她。
軍營中自古沒?有女子?踏足,王姮姬的駕到恰若太陽燦然撥開烏雲,光芒萬丈。
一些老?古董乾瞪眼?白生氣,王姮姬的身份超越性別之上,她有權檢閱軍隊,察看軍情機密,參與審閱作戰計劃,甚至親自到皇宮拜謁陛下。
作為參政參軍人物,王姮姬需要拋頭露面,非尋常閨閣女子?可?比。
她身著一套藕荷色窄臂大袖襦,交領右衽,富貴黃白遊色的緣褶裙,肩部扣珍珠綬帶點?綴。最重要的是,她手指帶著碩大渾圓象徵家主地位的戒指。
家主親至,無上榮耀。
王姮姬戴著帷帽,難以窺測其貌,臺下眾將隱約瞥見她那屬於女兒的靈動身形,油然而生敬意。
王氏將領們心甘情願對她俯首,不單單因?為她是家主,更是他們的小?妹妹。美麗靈動的小?妹妹,誰不心生憐憫保護之意。
岑道?風作為被貶謫者和失敗者,並沒?有參加慶功宴的資格。他黯然偏居一隅,鬱鬱寡歡,遠遠被排斥在軍營之外,遍體的箭傷和五十軍棍落下的殘疾還沒?好。
琅琊王氏蓄意叫他上戰場送死,他明知如此,可?門戶卑薄,並無與王氏叫板的資格。他打輸了與流民的戰役,王戢可?隨時以賣國之罪將他拖出?去斬首。
岑道?風頹然灌著酒,五味雜陳。
隱約望見,高臺上那一位瘦弱美麗的姑娘是統領整個琅琊王氏的家主。
——他那日刺殺過的女子?。
岑道?風不解,琅琊王氏荒謬至此,竟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做家主。
王太尉臨死前的昏聵之言,王家人還當作金科玉律恪守著,秉持所謂的家風,墨守成規,半點?不肯變通。
那位姑娘病弱似紙,瞧著從藥罐子?裡浸出?來的,能成什麼事?
陛下那日眼?底隱隱見淚,談起?從前與王姮姬、文硯之結義為兄弟的舊事,口?口?聲聲說王姮姬是被逼迫的。
逼迫?她被逼高高在上?天下還有力拒榮華富貴而不能的人?>>
王姮姬深處潑天富貴之中,地位超凡,左邊是將軍王戢,右邊是郎靈寂,坐在尊位上高枕無憂,能有什麼隱情?
瞧那些貴族在軍營中大擺慶功宴,奢侈浪費,縱情狂歡。王姮姬亦身處其中,是貴族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