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如果你願意在這邊打烊之後過來跟我打個招呼,你只需要出來以後往左拐。而如果你想躲開我,再也不要看到我,那麼就往右拐。左——去找那個瘋子老外,右——再也沒有老外。你明白了嗎?〃
他鞠了幾次躬,然後朝門口走去。拉開門的時候,他一邊祈禱,一邊回頭偷看。她正看著他,頭微微傾向一側。突然有一個瞬間,兩人的目光交會了,而她居然笑了。
她真的笑了。
她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是凌晨4點了。他果然就在他說的地方——街盡頭的便道上,蜷曲著坐在一堆空著的酒類飲料箱和牛奶盒旁邊。他開始沒看到她,直到她站在面前了才發現。她臉上的表情介乎於開心、驚歎和憐憫之間。現在她已經換上了一件黑色的翻領毛衣,帶毛領的皮夾克,還有名牌牛仔褲。她現在再也不是風情萬種的陪侍女郎,而是一個在曼哈頓嬉皮酒吧裡也能看到的那種女孩。此刻她的秀髮低垂在高高的顴骨上面,笑容就躲藏在那後面。
〃就喝一杯。〃她說,同時費勁地把他從便道上拉起來。〃然後我就必須回家。而你得另找一條便道去睡覺。〃
他們在離櫻花酒吧兩個街區的地方找了個去處,得有這麼遠的距離才能讓紗代不覺得緊張,但是同時又只能有這麼遠,這樣她才不用考慮能不能和一個只見過兩次的老外獨處。這裡不是酒吧,而是一家麵館,不過也供應用木杯裝著的清酒。對馬爾科姆來說,這樣再好不過了。他們就擠坐在窗邊一張小小的木桌邊,從那裡他們可以看到爛醉的男人們跌跌絆絆地經過。現在時間已經接近清晨,天色開始從昏暗轉為淡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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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談中她說話更多一些,因為馬爾科姆喜歡她說話時嘴唇的動作,也因為他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她講述了自己在京都附近一個村子裡長大的經歷,她很小的時候母親就離開了人世,然後他父親揹著她來到了東京。他先是經營一家彈球盤賭館,後來發展到現在這間酒吧。他們起先住在城裡最窮的地區,而且是在一個狹小的單間公寓房裡。現在住的則是涉谷一個有三間房的套間,就在大學旁邊。她白天去那裡上課,想拿到一個服裝設計學位。她很討厭在酒吧的工作,但是又覺得幫助她父親是她天經地義的責任。不過說了這麼多,紗代絲毫沒有提到黑幫,也沒有提到她這個做〃水生意〃的父親對她意味著什麼。馬爾科姆也不想把她推到這個話題上,因為他並不想去確認自己猜測過的情況。
第三部分 第40節:武士時代
不知不覺中,酒杯裡的清酒快被喝完了,初升的太陽開始照耀在街上,紗代終於問了馬爾科姆是做什麼謀生的。他試著想給她解釋得簡單一些,於是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學到的所有東西,包括金融衍生物和套現,還有低買高賣的操作。他想到了約瑟夫·杰特那枚3億5千萬美元的手榴彈,還有尼克·裡森和他13億美元的炸彈。他想到了迪恩·卡尼和比爾這兩個日經市場中的弄潮兒。他也想起了自己被關在那間狹小的審訊室裡,竭盡所能地向英格蘭銀行的審查人員解釋,他為什麼沒有理由跟裡森一樣被扔進新加坡監獄。然而最後,他只是無奈地聳聳肩:〃其實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幹什麼的。〃
她輕輕皺起了眉頭,然後拍了拍他的手。
〃我想或許你是個牛仔。〃
馬爾科姆笑了。
或許其實根本沒那麼複雜。
17東京,
現在
停在排頭的是一輛光滑錚亮的敞篷保時捷,一看就知道價格昂貴。車內是黑色的皮質材料,車身兩側有跑車條紋。車尾部的擾流器很寬很重,就好像裝它是為了不讓這部跟太空船一樣的跑車發射升空。
保時捷後面是一輛勞斯萊斯,除了底架是銀色之外,車身其他部分都是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