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去觸碰屍體臉上蓋著的半面具,他還是不打算冷落自己的好奇心。
“...?”
然而,想裝成不小心碰掉,冒冒失失的演技已經就位,都準備好發出‘搞砸了’的哀嚎聲時,卻發現輕輕的一碰,手指就好像碰到了插在水泥地裡的電線杆一般,他這一碰,可沒打算使出蜉蝣象形拳,就是他現在肚子上全是傷口,也不至於連面具都摘不下來。
哦,我傻,面具這種東西又不是黏在臉上的,得解開腦後的隱藏綁帶。
一抹微笑,從自以為揭開了謎底而在臉上勻開,面對著屍體的正臉,手往其腦後伸去,卻立馬就發現了不對勁,趕快將手伸了回來。
這傢伙的後腦...整塊凹了進去啊...
這可不是被櫃子的邊緣撞到而鼓起一個小包那麼簡單,號稱人體最硬的骨頭,被打擊化為了碎塊,稀爛的頭皮肉也就無所依靠地,像個軟柿子般等待著腐朽。
這或許便是直接導致殞命的原因,驚訝之時,沐陽再次伸過手去,也沒忘記去解面罩的帶子,但這會,他才真正意義上地毛骨悚然了起來,汗毛都立成了半片淺草地。
面具直勾勾地面向沐陽,之間雖然隔著不遠的距離,卻有一股莫名的壓力從面具上噴湧而出,或許因為沐陽曾經被此面具的主人欺負過好幾次,吃了好多癟,精神上已經把面具作為必須迴避的災害之一。
然而卻在下一刻,這隱隱的不安,瞬間被無限放大,喉嚨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鉗制,呼吸不得,冷汗從額頭上析出——
一隻從眼窩內如吸收了成噸血水,膨脹發泡佈滿血絲的眼球,正頂著面罩,毫無生氣地盯著他,而那枯朽的眼球之中,正是沐陽落線蒼白的臉——
絕望與恐懼籠罩而來,朝著他驚愕的嘴狂躁襲來——
救我——救我——痛...救我!
沐陽被嚇得直接抽出了半個身位,緊閉雙唇,戰戰兢兢,剎那間他還以為屍體又活了過來,把他當成了殺害自己的犯人,但那具屍體毫無動靜,頭也往旁邊一拐,耳邊的幻聽也戛然而止,就顯得沐陽剛才的舉動多少有點裝神弄鬼了。
“...沒有綁帶?”
那這面罩是怎麼固定的?
沐陽呼了口氣,又咽了口口水,嘗試回憶與女嚮導交鋒時,她的後腦勺是怎樣的一種處理模式。
有些人為了不讓綁帶過於明顯,都會配上與髮色同色的樣式,或許那個女猩猩也有時尚的一面...
稍稍混亂的思緒,阻止著他去找一些奇怪的理論,來解釋這個面罩有什麼玄妙之處。
不對,都不對。
答案很簡單,這可憐人生前受的傷可不止全身大大小小的傷痕,嘴被鬧著玩的嚴刑拷打,就連面具,也都是虐殺之中的一部分。
再次謹慎地伸手去撥弄面具,證實那女人的面具,已經跟臉上的肉熔成了一塊,如果生拉硬扯下來,那說不定幻覺中那絕望的眼珠子,定格在死亡前最兇殘的面容,就要再現在眼前。
那女人...可真狠吶。
就算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女嚮導親手操刀這次謀殺,但沐陽並不懷疑會有其他更加暴躁兇殘的人,至少進到落花村至今,他也就遇到過這麼一個與特樂依爾理念相悖的存在。
這時候,總管並沒有目睹沐陽剛才一驚一乍的表演,拿出一隻粗筆,在屍體的關節處畫出切割線,就像在繪製一張充滿了邪念的藝術作品,沒有一點怠慢,一筆一畫都融入了全身心的執著。
等到這一步驟完成,接下來,就是沐陽與內心的良知搏鬥的環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