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宅,去看看。
史旭跟夥計都在外面相送,囑咐他路上小心,路過山路的時候慢行,實在不行就在這休息一晚,明早再出發。
“走了,明天可能有雨,我今天無事就回了。”說完擺擺手,叫大家都回吧。
車開到舊宅附近時,路過一片麥子地,崇慎還記得這裡,那時候也是秋天,放了假崇慎就讓父親帶他來這,以至於今後的歲月,想起母親病重的時日,印象裡都有這成片金燦燦的麥子
時間彷彿重疊,他又回到了16歲,又是那副要去見母親的心境,幾隻喜鵲在麥子地旁邊吃著掉落的果實,車飛馳而過,喜鵲呼啦啦飛起一片,崇慎心情好,覺得周圍都是麥子的香氣
他像似撿回了失落已久的舊夢,夢裡是黃金的故鄉,那處宅院花香鳥語,那個溫柔的人就在院子裡等他,看見他第一眼就擁抱他。
車路過杉樹林,停在了路邊,崇慎下車,看看天兒,臨近傍晚,他走向那處宅子,帶著使命感一般,憧憬著,現實世界殘忍真切,但是他懷揣夙願,覺得一切都不重要,門後有母親的氣息,他推了下門,沒有鎖,他走進去,站在門口,靜靜的佇立。
肉眼見到的現實抹殺掉記憶裡零星的碎片,這裡再不是昔年光景,花草雜亂生長,秋末的菊花毫無章法的開在過道兩旁
他像掉進了一個樹洞,樹洞裡是遺落的後花園,那裡植物生命旺盛,但是毫無人氣。
崇慎走到主宅門前,黃花梨雕刻的精細,他撫摸上面的圖案,有些難過有些擔心,他甚至敲了敲門,無人應答,他慢慢地推開,走了進去。
母親不在。
書案都擺放整齊,落了些灰,屋子裡也是灰塵的味道,那張桌子是母親常常用的,燭臺上面還插著新燭,臥室裡面屏風展開,他繞過去,床第上還插著羽毛撣
一切昔年景象不變,只是斯人已不再,他躺在床板上,望著四角床柱,竟感覺更勝從前的悲傷,何必來此揭傷疤,何必呢。
他覺得不能久留,騰地坐了起來,快速走出屋子,跑到過道上,直奔院子大門走去。
忽然,聽到兩聲咳嗽聲,崇慎猛得轉頭,聲音來自偏房,小小的一處東西屋的下人房,那是以前丫鬟小菊住的地方。
小菊還在這?
崇慎被聲音牽引著,緩緩走過去,他又清晰得聽到咳嗽聲,沒錯!這裡有人在,是人是鬼要瞧個清楚!
他走進偏房,裡面煙霧繚繞,一個人蹲在地上在往灶坑裡塞柴火,她穿著一套淡粉色的粗布夾襖,黑灰色的褲子,深藍色的布鞋,她背對著崇慎,時不時的用胳膊擋住口鼻咳嗽。
不是母親,也不是小菊。
崇慎緩緩走到她身後,那姑娘聽到腳步聲,嚇得一回身,滿臉驚嚇狀,看見崇慎後,微張著嘴,驚懼不已。
那一刻,繁花在崇慎心中盛開,他皺著眉,隔著煙霧,彷彿對面是異世界的女鬼,不真切,不現實,他用力握了握拳頭,卻感覺到心臟猛烈的顫動。
“是人是鬼。”
“是人。”顏晏機械的回答。
他走過去一把撈起她,架著她的兩隻胳膊,顏晏吃疼,咧了一下嘴,但是崇慎不管,她把她拽到跟前,慣性讓他們靠的很近,他能看到她驚慌的表情,顫抖的睫毛,還有她眼下的那顆淺淺的淚痣,是她!不會錯的。
“幹,幹什麼……”顏晏覺得緊張的口水卡了喉嚨,幾個字都說不完整,他離得太近,俊朗的五官,眼神卻透露著憤怒。
“你不是該問我為什麼在這嗎。”
“那……那你為什麼在這。”
“我是來找茬的。”
顏晏嚥了口口水,不知道怎麼作答,她努力想掙脫開,掙扎了兩下,反被狠狠的按在了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