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是太藏得住事的人,所以在宮裡頭那會,她就低頭裝傻,腦袋也不去想事,儘量顯得愚蠢些,這一出來,腦子靈活了,嘴舌也麻利了起來,她抱著兒子往他懷裡更靠近了點,小聲問他,“你說這事最後會如何?”
“誰知道,”周容浚翹了翹嘴角,笑意很是冰冷,“出不了京就行。”
太子家裡的事都弄不乾淨,手還伸那麼長了,不給他找點事做,他是什麼菜都敢往他自個兒碗裡扒……
柳貞吉看了眼他,沒說話。
前晚太子找他喝酒,就是為的下江南的事。
在太子主審的司馬案中,她那個庶兄雖然被下了獄,但太子網開一面,她爹柳艏僅被革職,賄銀充公,從而把罪名全推在了她那個庶兄柳之奇的身上,於她兩個兄弟官途無礙,所以,她家王爺欠太子一道,太子拿這個出來說,讓她家王爺到皇上面前舉薦他下江南,這可把她家王爺憋屈得,第二天就給使了這個壞招出來。
太子太貪心,但她家王爺實在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已不是當年宮中那個傻呼呼的孩子了,現在肚子裡陰招多得是,每放一招出來柳貞吉都要聽得眨好幾下眼。
“我走了,太子可能會找人試探你,你注意著點。”見她眼睛清亮,周容浚看了她幾眼,就調過了視線。
柳貞吉見他看兩眼就看他了,小聲地道,“我知道了,你信我,我不會出事。”
“嗯。”周容浚側頭,在她發上吻了吻,他沉吟了下,又道,“當年容氏嫁過來,顧氏肚子有孩子,容氏絕了顧氏的生育,儘管顧氏只是個妾,但她確是我皇兄的心頭愛,容氏嫁進來之前也是知道的,這件事裡頭,顧氏的罪不輕,但我們皇家要是想平,有人出手的話還是平得了的。”
“誰平?皇上還是皇后娘娘?”柳貞吉還是不太習慣私底下叫皇帝皇后父皇母后。
“是娘娘。”周容浚淡淡地道。
只有娘娘,才會扶著太子走,他那父皇,其實一直不太喜歡太子,比不喜歡他還不喜太子一些。
太子這人,雖跟他是同母,但周容浚也確實與他親近不起來,他捱打捱罵的時候,他這個皇兄只會在旁看著,再來幾句假惺惺的求情話,真章卻一次也沒使過,就是他們母后與他們父皇鬥氣鬥法,他也只是兩邊和稀泥,看似誰都不偏幫,他誰都認,跟誰都親,但他父皇其實厭憎太子這種兩邊都想討巧的巧勁,全好了他自己,他與他的皇后可一點也沒得好。
太子這人,一貫以來的太貪心。
“容家沒那麼好平吧?”容家乃周朝世代史官,看容溫元求見都是從宣武見,可見這家人的傲骨。
“娘娘有得是辦法,現在李家不都得縮著尾巴做人?”周容浚嘲諷味十足地翹起了嘴角,“這天下,有她辦不到的事?”
柳貞吉這時也摸不準他嘲諷之下有沒有不平,便止了話,起了身,把小裕渝往他懷裡送,跟裡嬌道,“獅王哥哥,我手累了,你抱。”
周容浚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但還是伸手按過了孩子,一接過孩子看到小獅子那張小臉,他的臉便柔和了下來,嘴邊的那道諷意便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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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不太平,這幾天柳貞吉也只聽聽,她現在專注的是替她家王爺打點南下的行裝。
江南她沒有去過,長殳也沒有去過,以前他們家王爺也沒去過,所以諸多事也不知要怎麼備好,他們就找了幾個南方出身的家奴過來仔細問了問氣候天氣,還有吃食之類的事情,算是提前做了點準備。
“人算不如天算,準備是準備了,雖說有備無患,但就是不知道到時候用不用得上……”柳貞吉覺得自她嫁人後,她越來有有嘮叨婆的風範了,她家王爺有事不能聽她成天瞎叨叨,她叨叨的物件就是身邊的這幾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