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琵琶,都還好吧。”
她撲哧一笑,眼裡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指著正對艙裡的牆上說,“那笛子如何?”
我轉頭看去,果真有一支笛子,原來她早就看到了,才有這個折磨我的主意。好吧,扭捏顯得做作,那不是我孟清的風格。我起身取了笛子出來,站在船頭。心中可犯愁了,她隨便說個古代的名曲我也不會,怎麼合奏呢?她像是看出了我作難的神色,抿口一笑,“孟公子隨意吹奏,小妹不才,儘量跟著你和音。”
還好她這提議不算苛刻,老實說,我不擅長笛子,但是我擅長吹一首曲子《亂紅》。那是仇諾教我的,差不多有大半年的時間我每晚都會吹一遍,但只得那半年,之後我再未拿起過笛子,他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我輕撫著玉質的笛身,一絲冰涼透過指尖傳遍全身上下,眼前竟又浮現出那個光芒四射的男子陌生又熟悉的臉來。我心中痛快又苦澀地笑著,仇諾,今天就讓我在另一個時空,再想你一次。
我望著碧波盪漾的湖面,吹起了笛子,《亂紅》悠遠流長的曲音令我覺得無比安定,這一刻,我也不是孟清諾了,我就是孟清,周圍的一切都似已不存在了,那清冷的旋律,夾雜著淡淡憂傷,飄蕩在湖面上。我知道,我已經卸下了所有的防備,所有的偽裝。轉身的無奈、擦肩的遺憾、和著那長久的念想,都溶入了這傾盡我心神的一曲,我希望這穿越時空的思念能傳到他那裡,無論他身在何方,我都希望他此刻安好,一生安好。
我似已入無我之境,如痴如醉,不覺早已淚溼眼眶。
一曲終了,我緩緩收回心神,才發現每個人看著我的神情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江雲升嘴角飄渺的笑容不見了,我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一絲真切,真切得可以確定他是在我的面前,咫尺之近。或許他也只在這一刻,才看到我曇花一現的真實。
曉攸的眼神變得更加複雜,我已無法探析她眼中的內容。許是那一曲太過憂傷,她明亮的眼眸黯淡了兩分,雙手僵硬地按著琵琶,怔怔地看著我。
不知是不是這首曲子有些悲慼,我感覺氣氛怪死寂的,一看江雲升還是一臉凝重地看著我,生怕他又要問東問西,只好向侯曉攸搭話,“在下已經獻醜了,接下來是不是該侯姑娘為我們彈唱一曲?”
這時她的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目中又閃爍著一絲狡黠的光芒,輕笑出聲,“小妹才疏學淺,只是對音律略有研究,不知孟公子可不可以寫詞一首,由小妹作曲彈唱呢?”
她又在給我出難題,似乎見不得我好過一樣,我感覺有些頭大,一邊想著寫什麼好,一邊走進了船艙。江雲升的畫舫上真是應有盡有,我攤開宣紙,腦中像是靈光一現,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將筆交到了左手。孟清諾是隻存在一天,他說過的話過了這一天就煙消雲散了,但我還要作為小紅繼續我的生活,誰知道命運哪一天會發生什麼變化,萬不可留下筆跡這種證據。
我暗暗苦笑,我活得這麼累,就是因為在自己和他人之間設了一道又一道的防吧,堅信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江雲升果然起疑了,他的嘴角又慢慢浮上一絲虛無的微笑,但還是也沒說什麼,只是看著我握筆的左手,我知道他是在等我落筆,我心中冷笑,他也太低估我這個廈大書畫協會的會長了,我爺爺在全國書法界裡也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了,小時候跟著爺爺生活,三歲開始就拿毛筆,右手寫累了換左手,雖然左手寫字還是不及右手,但參加一些市上、省上的書法大賽,我用左手寫著玩,也拿過許多大獎了,多少人認為我就是左撇子,我才不擔心他能識穿我。
轉頭望向艙外,只見浩渺煙波,天水相接,曉攸靜坐船頭,眼波流轉,神態嫵媚,時不時撥動琵琶的弦,淺笑哼唱。此情此景,立刻讓我想到了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