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個有些寒冷,但餘暉溫柔的黃昏,他在做什麼?
程遜見他,笑道:“前兩日剛接到你的飛鴿傳書,今天就到了,莫非你的馬也習過輕功?”
聶十三跳下馬,道:“想念大嫂做的飯,自然要快馬加鞭。”
程夫人微笑道:“你平日不愛說話,一說話倒比阿遜還動聽些。”
說著自行下廚。
聶十三開門見山:“藥配好沒有?”
程遜淡淡道:“這種假死藥,信手拈來。”
聶十三再上少林正是十月初七。
蘇缺死後整三個月。
聶十三直入寺中正殿。
眾僧皆驚,人頭攢動,三院兩堂的高手盡數侯在殿外空曠處,嚴陣以待。
七苦親自入殿迎上。
聶十三卻執禮甚恭,道:“晚輩此行,不想傷人,只懇請再試金剛伏魔圈。”
七苦凝視他片刻,引他出殿。
戒律院七釋斷臂後,由七會補上。
此次聶十三一入陣,七苦便知這天下第一殺陣百招內必破。
聶十三的劍與三個月前大相徑庭,幾乎已感覺不到劍氣縱橫劍意淋漓,只是一種純粹的靜和舒展,已臻極限的自然,這種靜的氣勢雖不咄咄逼人,卻內蘊博大,隱藏著能吞噬摧毀一切的至高能量,一觸即發,不可撼動。
五十招後,戒刀墜地,金剛伏魔圈破。
聶十三走到七苦身前,道:“晚輩想拿走當日蘇缺的日月鉤。”
七苦微笑問道:“你想要回銀鉤,直言就是,何需大費周章再試金剛服魔圈?”
“蘇缺死於此陣,我破陣祭奠。”
七苦一震。
一時日月鉤送到。
鋒芒尚在,手澤猶存。
聶十三用軟布包好,負在身後,告辭下山。
當日未曾將蘇缺骸骨妥善安葬,掘出已不成模樣,當下用火化了,將骨灰細細收入瓷壇,一路飛馳回靖豐。
抵達當日,正是十月十七,賀敏之已下獄七天。
罪名是燕亦餘孽、殘殺壽王的主謀。
聶十三剛走,大理寺便接手了凌州官兵私通響馬,劫殺來往客商的大案。
此案人犯數量眾多、手段慘酷、影響惡劣,更牽涉朝中兵部要員,異常棘手。
攝政王責令細查嚴辦。
大理寺由楊陸、賀敏之二人主審,只忙得整日整夜廢寢忘食。
賀敏之一忙便胃口極壞,一張玉也似的臉上,眼睛卻益發神光幻彩,竟似能流淌一般,看得人移不開眼,只新做的官服漸漸寬鬆出一大截。
檀輕塵不忍,命人喚賀敏之到王府一起吃飯。
賀敏之素來小氣,也不敢回絕檀輕塵,就毫不推辭。每日中午、晚上兩頓必與他共進,若逢夜深,卻正好回稟到案情進展,便留宿攝政王府,第二日坐檀輕塵的轎子去大理寺,倒也方便。
近一個月來,兩人同桌共食,無話不談。
賀敏之對朝堂政事見解頗為深刻,常與檀輕塵不謀而合,卻不及他雄才大略氣度高闊,有時候不免略失端方仁和、稍顯急險詭絕了些,每每這時,檀輕塵就微笑搖頭道:“一味倚靠謀略機巧終不入流,知人善用、當機立斷才是治國正道。”
轉念一想,問道:“這些都是你大哥教的?”
賀敏之點頭:“慕容之恪說,生死關頭,容不得情,必定要不擇手段,才能你死我活。”
檀輕塵道:“慕容之恪是兵家,這麼說也不奇怪。”
微微一笑,道:“難怪慕容氏善復國卻不善治國。”
相處時間久了,檀輕塵雖言語親密、關懷備至,卻始終以禮相待,偶爾情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