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竄進眼簾,終於,他可以視物了。
匡雲南傘坐起身,慌張地左右張望,昏迷前他記得聽見魏芷瑕的聲音的,怎醒來就下見蹤影了?
“找什麼?”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他轉頭,迎上一張五官不全、面目全非的臉龐,心臟狠狠一抽。到底是怎麼樣的折磨,競讓一個好好的人變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你是第一個見到老身的臉,卻沒嚇得尖叫或昏倒的人。”老婦人這麼說。“不過自從老身變成這樣後,也只見過兩個人。”
匡雲南莞爾一笑,顯然磨難並未讓老婦人失去對人生的希望,她依舊開朗過日。“見到姥姥尊容卻尖叫又昏倒的人是誰?”
“不就是你一醒來便到處找個不停的小娃娃。”老婦人的獨眼裡閃著溫柔的光彩。
“瑕兒!”下知道為什麼,他背脊忽然竄過一陣寒顫。“姥姥與瑕兒……”記得被魏泉生追殺到最後,魏芷瑕揹著他跳進七星湖,所以這裡應該是湖底的某處洞窟嘍!但卻奇異的乾爽舒適,他不得不佩服萬物之奇,湖底競藏了處可以住人的桃源仙境。
“我說我是她娘,你信下信?”
他瞪大眼,一張臉乍青乍白。“我信,你們的眼……很像。”那獨眼溫柔而深邃,眼神充滿天真與歡樂。茫茫人海中,他只在魏芷瑕與這位老婦人臉上見過。“但瑕兒說你死了,為什麼?”
“大概是她爹跟她說的吧!”老婦人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兒。
但匡雲南卻下死心。“請告知詳情。”
“你好奇心這麼重啊?”
“為了瑕兒,我必須瞭解。”對於他與她之間的未來,他一直很茫然,他愛她,卻不知道自己還有多長的壽命,萬一他死了,是該讓她回到魏泉生身邊好?還是讓她留在西荻國?
若留在西荻,他相信他的兄弟會照顧她,令她三餐無虞;可他們一定不會去關心她的終身大事,她也許就這麼獨身一輩子了,那該有多寂寞?
每思及此,他就想把她留在魏泉生身邊,儘管姓魏的是個混蛋,可仍是她的親爹,該會為她的未來打算才是。
可如今見著她的娘,明明沒死,魏泉生卻堅持說她死了,為什麼?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婦人輕喟口氣。“你愛聽我就告訴你吧!瑕兒她爹會說我死了,是因為把我害成這樣、丟進七星湖的就是他。”
匡雲南倒抽口涼氣。
“瑕兒的父親本是我魏氏一族旁支的遠房堂哥,早已離開翔龍宮多年,不過他們還是會每年定期回宮省親。那年我十八歲,與魏泉生相遇,一見鍾情,但翔龍宮有規定,宮主得要由長女繼承,因此長女是不能出嫁的,唯有招夫入贅。初成親時,我們也是恩恩愛愛,直到瑕兒出生,你也知道,瑕兒不是聰明靈巧之人,為了栽培她成為下一任宮主,我費了很大的苦心,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她身上了,不知不覺便冷落了相公。而就在這時候,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他想殺我,與其雙宿雙棲。然後結果你知道了,我中毒,被扔進七星湖,但誰知這神驚鬼懼的地方競別有洞天,湖底的潛流把我帶進這個地底洞窟,我僥倖未死。而魏泉生乘機霸佔的宮主之位,也被我弟弟搶走,如今雙方鬥得如火如茶,怕是沒有那 快結束吧?”她說得很輕鬆的樣子。
匡雲南聽得瞠目結舌,遇到這麼多事情,為何她看起來一點也不難過?“你不恨嗎?”
“怎麼可能下恨?想當年我可也是個頂頂有名的大美女,一覺醒來卻變成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可怕模樣,恨得都快吐血了,日日夜夜詛咒魏泉生不得好死,期待有朝一日啃他的骨、喝他的血。”她聳肩一笑。“我啊!什麼可怕的事都做過,但結果如何?還不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