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強壯些的,男也好女也罷, 都沒閒著,穿蓑衣戴斗笠或是撐油紙傘, 往外尋柴木尋能吃的野菜香蘑等, 現在人太多, 不能坐山吃山空。
忙忙碌碌就沒幾個閒的,都有活幹,除了仁大娘一家子, 老少幾個佔了兩張床,床上被褥暖和厚實,喝完薑湯孩子們沒撐住睡著了。啞巴小姑娘照料著燒糊塗的大河媳婦娘倆,仁大娘歪歪斜斜的靠著,蒼老的臉上很見疲憊憔悴,眼瞅著整個人都有點恍惚,像是隨時要倒下。
她這樣,也不是沒人看在眼裡,卻裝著沒發現似的,低頭忙著手邊的活。主要還是心裡不得勁,
讓這一家子住進了遮雨棚裡,又是吃又是喝又是穿,回頭還得抽人手去照顧,再怎麼有善心,也善不到這份上來。
熊地主一直不著痕跡的盯著仁大娘,就看她要搞什麼麼蛾子。
等啊等,等啊等,將將早飯張羅出鍋時,虛虛窩靠著棚牆的仁大娘,似是撐不住了般,身體一點點的往床的方向傾倒著,忙前忙後照料大河媳婦娘倆的啞巴小姑娘,回頭發現了,頓時張大的嘴巴……
&ldo;小姑娘小姑娘趕緊扶住你家大娘,要睡就直接躺床上前,她大把年紀,又淋了雨,身子熬不住,大夥兒都是理解的,用不著這麼硬撐著,再說,她硬撐著不睡覺,也不能幫著幹活啊,還不如舒舒服服的睡陣兒,睡足了人也會精神些。&rdo;熊地主一團和氣的說著。
小姑娘到了嘴邊的嗚嗚啊啊,被噎在了喉嚨口,彷彿卡了個魚刺。
熊地主還在說,很是替仁大娘著想。&ldo;早飯張羅好了,我看呢,不如喊醒你家大娘,讓她再吃口飯,填飽肚子再睡,會睡得更舒服。&rdo;
話裡滿滿的全是情真意切的關心。
棚子裡的其餘人聽著,臉色有點微妙。
人的心態是特別複雜奇怪,本來嘛,仁大娘淋了宿雨,撐不住要睡,也沒什麼。可問題的關鍵時,這是由他人嘴裡說出來的,且話裡還有什麼舒舒服服的睡會兒,填飽肚子再睡……
這話咋聽都有點兒刺耳。
&ldo;剛剛就喝了點薑湯,肚裡也沒什麼東西,確實該吃點早飯。&rdo;根大娘和氣的說著。
啞巴姑娘輕輕的推著懷裡的大娘,嗚嗚啊啊的喊著。
過了會,仁大娘悠悠轉醒,露出個苦笑。&ldo;這人老了,身體不中用了,以前年輕的時候,別說淋一宿雨,第二天也照樣能下地呢。&rdo;她說著,在啞巴姑娘的伺候下,穿好鞋子下了床。&ldo;我當年生大河的時候,就是在地裡幹活時生下的,也沒怎麼歇,那會農活,生完孩子繼續幹活,不能比啊,真是老了。也不知道逢春他們到了哪裡,也沒吃個早飯,這雨越下越大,老姐們沒去年頭看,山路特別難走,我這把老骨頭,就摔了好幾回,差點兒沒能起來。&rdo;
逢春是根老漢大兒子的名,這老婦倒是聰明,不直接說自個兒子的名字,把根老漢的大兒子拎了出來,話題轉移的也相當巧妙,不見生硬。熊地主垂眼,藏住眼裡的冷意。
&ldo;不能硬扛著,熬不住就別熬,好好歇著,大夥兒都是能理解的。&rdo;柳叔憨憨的接了句。
熊地主和柳叔端了早飯去隔壁帳篷裡,木大娘眉開眼笑的一道去了。&ldo;得看看我那倆侄孫兒。&rdo;她嘴裡是這麼說的。
對外介紹,施小小他們是遠房親戚,沒說具體。
進了帳篷,木大娘沒急著進馬車,把熊地主往旁邊拉了拉,離棚子遠了點,擱帳篷的角落裡,壓著嗓子,低聲問。&ldo;小兄弟,你是不是發現了點什麼?雖然咱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活了大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