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一直捂著肚子笑個不停,裴範先赧然道:“太子殿下,這是你逼著我說的。”
“我本來不想把事情這麼快就挑明的。”
我冤枉,我無辜!
老裴眼淚汪汪的看著李弘,要不是在宮殿裡,旁邊一水的宮女太監圍觀,他早就聲嘶力竭的為自己辯解了。
沒辦法,誰讓咱還是個要臉要面的人呢,要是換做裴炎,恐怕還幹得出來這樣的事。
“殿下實在是冤枉臣了,臣也不想的,殿下也知道,臣的文筆實在是不行,寫的文章連我自己都看不過去,我就想著,求裴舍人幫著潤色一二。”
“對於這件事,其實我是很大方的,既然是裴舍人幫忙潤色,他又是長輩,由他把奏疏遞上去,這也沒什麼的。”
“不過,若是裴舍人是個仗義的,說不定也會和聖人實話實說,可是,結果殿下也看到了。”
李弘搖搖頭,這個裴範先吶,真是巧舌如簧,顛倒是非的能力,別人拍馬也趕不上。
“你就明說是你一手促成的,在我面前不必遮遮掩掩的,我都明白。”
被人當場揭穿的感覺,其實也沒有那麼難堪,裴範先感覺,他現在已經修煉到了一種境界。
面對李弘這樣高貴體面的人物,他也可以厚著臉皮,毫不體面。
“太子殿下非要這樣說,臣也只能承認了。”
他搓起兩指,笑道:“當時這樣做,確實是有那麼點私心。可是這也不能全都怪在我身上,還是因為裴舍人他立功心切,還喜歡獨自攬功,要不然,我現在也不能如此清閒。”
李弘揮揮手,毫不在意。
裴炎這人,一向趨炎附勢,首鼠兩端,要真是因為整治惡錢翻了車,那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你就說說,下一步的具體措施是什麼吧。”
前因後果都解釋清楚,裴範先也感覺,是該給李弘上點乾貨了。
“太子殿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盯緊了京城大戶的動向,不要忘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內宮之中,更是難有能保密的訊息。”
“惡錢雖然有貶損,但那也是錢吶,據我所知,城裡大戶的家裡,可是囤積了數以億計的惡錢,就等著慢慢往兩市上放,賺取差價。”
“如果我們不停的鑄造新錢,收購惡錢,到時候,一方面要防止這些大戶趁機哄抬比價,抬高兌換的價碼,另一方面,還要防範,一旦官錢充足,這些大戶們的惡錢花不出去,他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惡錢也是錢吶!
李弘陷入了沉默,經過範先的點撥,他似乎也有些明白過來了。
現在的長安城市場上,雖然惡錢大行其道,傷害商貿秩序,可是,官錢和惡錢可以兌換,比價還能在一定的範圍內合理波動,這些都是長安城的百姓,持有惡錢的大戶,甚至是作為官府代表的鑄錢院,共同努力的結果。
目前來看,在幾方的共同努力下,這種態勢是動態平衡的。如今朝廷要出手,整治惡錢,這就等於是要打破現有的平衡。
大刀闊斧的變革不是不可以,但最為重要的是,如何能讓新的平衡在短期內形成。
長安城的上百萬百姓可經不起折騰。
“話雖是這樣說,可朝廷也不是冤大頭,不可能把大戶手裡囤積的惡錢全都換過來。”
談話繼續,李弘陷入了分析模式,不能自拔。
“你多分析局勢,少吃點行嗎?”
裴範先張著大嘴,手裡的果脯也不好意思再放進口裡了。
再看他們眼下的桌案上,幾盤小吃已經全都被吃的七七八八,各種果皮,碎屑亂飛,完全可以用杯盤狼藉來形容。
李弘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