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雲涯,雲涯在她之前,總表現得像一湖深邃的湖水,滿滿盈盈,又平靜溫和,唯二的失態,大概就是去年秋授以身相救時的緊張,還有她任性要帶許檀去試探西寧王時的慍怒。
幸好還有些默契,黛玉自知可以“恃寵而驕”地確定,有自己陪他,他應該會心情好些。
雲涯愣了一愣,又略挑起眉:“既然如此,你就與我一起吧。就是,別不小心被弄月捉了去撓,她這兩天正手癢。”
“你不會護我?”
“我——儘量。”
故意沒說滿,還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想引得那小姑娘氣騰騰地咬過來。
黛玉卻轉過臉,知道他今日心情不好,姑且讓他點兒。
依照聖旨,一堆人一起入宮,弄琴幼弱,吸入了大量藥粉,一直處在昏睡之中,一無所覺地被抬來抬去。
薰香床鋪之間,面色蒼白的小女孩睡得蜷蜷,即使在昏迷中,細眉依舊緊皺,身子也抖個不停,顯出毫無安全感的脆弱。
雲朔掀簾子看了女兒一眼,神色複雜難言,卻沒說什麼,只命身後的太醫好生診治。
雲涯與黛玉皆等在外頭,雲朔出來見到恭恭敬敬的兩人,卻先對黛玉道:“太醫說弄琴只是有些失血過多,並無其他。對了,你那些‘蒙汗藥’,都是你哥哥配的?”
“……是。”
有意用的是麻沸散,因為這不是禁藥。
雲朔點了點頭,又往身後弄琴所在的內室看了一眼,才道:“讓你哥哥將藥方送進宮。”
“……”
黛玉一邊乖順地答應著,一邊越發同情起了可憐的二公主。
之後,黛玉先去沁芳苑;雲朔留了雲涯,仔細問著清靜庵中所發生之事,雲涯一一回答,幾乎說的口乾,才讓他父皇滿意放人,卻又看似隨意地補上了一句:“雲諾在東宮等你。”
雲諾會主動進宮?
雲涯很是懷疑,以雲諾如今的處境,皇宮對他,已不是那麼容易進的。
除非,父皇主動去提了這個小弟弟來。
雲涯匆匆趕回東宮,可憐見的,太子回自家還得繞花園後面的小路,因為還有一幫自詡清正高傲、其實恨不能求爺爺告奶奶的文臣堵東宮前頭,要與太子商議不知從哪裡揀出來的雞毛蒜皮的小事!
尤其是今天,東宮外頭的人竟比往日還多了七八個。雲涯從後院繞進,就見雲諾嘴撇的老高,在房裡來回踢踢踏踏,似乎無聊的緊。
“怎麼了?”
雲諾瞪他:“你是太子不是和尚,屋裡什麼玩意都不放,除了書就是書!”
雲涯指了指書櫥旁邊,很顯眼的:“那有兩個花瓶。”
那是半人高的陶瓷花瓶。
雲諾很憤慨:“我連抱都抱不動!”
而且,宮裡的御用物,打壞了要賠的,這麼大瓶子誰知道有多貴,且宮裡宮外皆知太子“清貧”,他可不想做送上門的冤大頭!
“那你要什麼?”
“九連環、鼻菸壺一類……”
雲涯乾脆利落地搖頭:“都沒有。”
所求與所能不匹配,從來都是悲劇。旭王殿下卻多少次被不討人喜歡的侄兒弄到恨不能吐血,區區十四年少,卻將尋常人半生才能經歷的各樣無奈皆嚐了個遍,也都是些喜怒酸甜。
欺負傻乎乎的小叔叔不說,雲涯還板起臉跟他算賬:“弄月那裡一向熱鬧,你卻硬賴在我這裡‘虛度光陰’,難不成是因為——你不敢出去?”
為何不敢出去?
因為外頭堵了一堆的人,正門壓根不能走;至於偏門……那是不敢逃,因為心虛,必須要等雲涯回來,他是被拎進宮來道歉的。
雲涯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