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去大觀園接林姑娘時,民女曾遠遠見過一面。”
果然是心智堅定,這麼一場莫名其妙的事情,那堆侍衛還楞乎乎的,這被人綁了好些天的小姑娘卻只是稍稍怕了些,神智卻還是清明的,條理清晰的。
林霽風又瞥了水溶一眼,意思——貌似你跟她更熟,你來問?
水溶想了想,主動開口:“薛姑娘,你不必害怕。本王與林大人只想知道,你是被何人、在何時、因何事被綁上了這艘船?還有,底艙被捅破,究竟是綁匪所為,還是——你所為?”
寶釵面色蒼白,強撐著端端正正的身子,回答道:“四日前的早上,民女的二舅舅找上門來,說是賭輸了一大筆,暫時沒錢還上,希望到薛家的船上去避一避,待過幾日收了秋租,便有錢週轉。”
“二舅舅一向……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民女的母親便答應了。可是,第二日,卸船的夥計來報,說是二舅舅帶了一批奇怪的陌生人上船,還在商討著什麼‘圍場、秋狩’。民女不放心,便帶人來看看,誰知……便被綁了。”
“不僅如此,昨日傍晚,二舅舅威逼民女交出皇商通行河道的憑信,甚至威脅要殺了民女……幸虧,晚上二舅舅似有他事,離了船……民女雖是閨閣之人,也只皇商憑信斷不可失,二舅舅所謀不小,若是真被他拿去為所欲為,只怕薛家,便是,為、虎、作、倀。”
說到這裡,寶釵的身子猛然顫了顫,十指扣得更緊,少女嬌柔的身軀彷彿被什麼威逼似的,僵硬無比,連話語都是從牙縫裡硬擠出來的:“民女想,左右都是死,至少,要留得一個清白之名……船是薛家的,民女自知水閘在何處,昨夜民女發現看守較為鬆散,便謊稱解手,偷跑去拉開了閘……”
一個不到十六歲的閨閣少女,竟能有如此經歷,又竟能狠下如此的決心。
水溶靜靜聽著,眸光微閃,且嘆著:“若是本王再稍晚半個時辰,那王子勝早就被薛姑娘拖入了漩渦之中,縱使會水,也逃脫不得了。”沉船所造成的漩渦的拉力,豈是游水之人能輕易抵抗的。
寶釵垂了眼眸:“民女惶恐,險些壞了王爺和林大人的大計。”
“什麼你‘惶恐’,我們惶恐才是。”林霽風自嘲一聲,抱著雙臂,打量著寶釵,“嘖嘖,我們這幫大男人自以為足智多謀的‘定計’,卻還比不上深入虎穴的薛姑娘的‘破釜沉舟’。薛姑娘此舉,可畏,更可敬。”
水溶想了想,召來幾個侍衛,吩咐:“將薛姑娘送去本王的府邸,好好看護——暫且不必去薛家通傳,以薛姑娘的安全為先。”
寶釵卻有些抗拒,也不知是在意著什麼,依舊垂著眼眸:“……不必勞煩王爺。”
水溶卻強硬得不容抗拒:“帶薛姑娘走。”
這是不得不走了,寶釵低著頭,彷彿故意要跟那被綁得滿是淤青的手腕過不去似的,不明不白地緊緊掐著手指,疼得臉泛白,指尖都微微發顫。
林霽風看著寶釵被“押”走,頗為複雜地打量著水溶:“想什麼呢,這個節骨眼兒上把人往你家弄?”
水溶依舊沒什麼表情,搖了搖頭,兀自轉換了話題:“天快亮了,你我這場,到此為止;其他的——希望,也能夠順利。”
明白他不想多說,林霽風搖了搖頭,也看向城門的方向,難得露出一抹肅色,沉著眼眸:“希望,我小叔那邊,也能順利。”
……
京郊,一路兵馬急急趕來,濺起了一路的塵土飛揚。
卻是進不了城門,因為前方官道上,一襲黑衣之人領著兵馬已經等候多時,那人肅殺若夜,冷傲如冰,手裡的寶劍映著朝陽之光,流光溢彩。
“肅、肅王?”領兵之將愣了一愣,隨即舉起手中的武器,大呼,“肅王犯上作亂,還不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