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楊康沒有說話,太陰寶鑑也鑑定這畫是真的,事後,他也反覆看過,確實看不出什麼來。
周博民在字畫鑑定方面,可能不如閬苑的那位專門鑑定字畫的賈先生,更不如歐墨風,但是,他畢竟也是正宗字畫鑑定師,並非那等招搖撞騙之徒。
“大公子,在字畫方面是沒有絕對的真偽之說。”師爺輕輕的嘆氣。
“呃?”楊康有些不明白,沒有絕對的真偽之說?
“我有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這麼認為,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豈能以假混真,矇蔽視聽?後來,我自己經歷了一些事情,我才恍然大悟。”提到這個,師爺輕輕的嘆氣。
“師父。什麼事情啊?”馮秀才和郭胖子也從來沒有聽師爺提到過這事情,聞言詫異的問道。
“那時候我師父還活著。我只有你們這麼大,也一樣年輕氣盛——大公子想來也知道我們是做什麼的?”師爺問道。
“知道!”楊康點點頭。郭胖子和馮秀才都不瞞著他,他怎麼會不知道?
再說了,古董來自什麼地方,誰還不知道?除了傳承有序的有限幾樣東西,餘下的,還不都是來自地下?
“那時候,我和胖子的舅舅在豫州地帶發現了一座宋墓,規模雖然不大,但看著應該也是官宦人家的墓葬。宋代是金石學興起的年代,又是詩詞字畫的巔峰年代,官宦人家的墓葬,還是很值得走一趟的。”師爺說道。
“師父,你老可千萬不要說,你走空了?”馮秀才不按好意的說道。
“哼,你以為我是你啊?”師爺摸出香菸來,衝著楊康晃了晃。
楊康小心的把畫放在一邊,這才笑道:“師爺。我不抽菸。”
師爺聽得他這麼說,自個兒點了煙,抽了一口,吐出煙霧這才說道:“我們三個人。連夜把那座宋墓給掏了,除了幾樣瓷器和幾樣玉器外,還有一副字——你們都想不到。那是誰的字。”
“誰的?”楊康頓時來了精神,他原本還真沒有在意。宋代官宦人家的墓葬,怎麼多年過去了。未必儲存完好,就算儲存完好,字畫之類東西真的不好儲存。
“蘇東坡的《赤壁賦》。”師爺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但是我們都知道,這東西一旦拿出去,就不能夠儲存了,見風就化了。所以,陳墨用墓土把它封了起來,養了幾年,幾年之後,我們想要出手那幅古畫,卻是遭遇了麻煩。”
“為什麼?”楊康不解的問道,如果是宋墓出土的蘇東坡的《赤壁賦》,理論上來說不太可能是假的,就算是當代有人臨摹,也不會署上蘇東坡的名字。
那個年代的讀書人,把臉面名聲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抄襲神馬的只要有這麼一次,從此以後,名聲前途什麼的都毀了。
“因為所有人都認為,不可能是真跡。”師爺輕輕的嘆氣,說道,“老白那個時候還是火爆脾氣,一怒之下,這幅字就不準備出手了,然後一把火燒了一個乾淨。事後我想想,後悔的不得了。”
“主要是你們沒法子對人解釋古字畫的來由。”楊康聽了,心中也是暗罵吳白——這人脾氣真不好,好端端的傳世名作,就這麼毀了。
“《東京風華錄》的名聲也很大,但卻不是傳承有序的東西!”師爺輕輕的嘆氣。
楊康在瞬間就明白,就算他們都認定這幅畫是真的,但是,如果某些大鑒定師認定這幅畫是摹本、是仿品,那麼,他們想要證明這畫是真跡,就存在很大的難度。
“大公子,明兒一早我帶著劣徒去趟京城。”師爺說道,“查查這畫的來歷,老白辦事,我一向不放心。”
楊康想到那個很會喝酒的老白叔,當即苦笑,他從郭胖子口中得知,吳白和郭胖子的舅舅,就是跑去京城查這幅畫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