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的時候,教詩詞。老爺子限了韻調,我做了應制詩,因剛巧是那天除服出孝,我又以相同的韻調隨手寫了個追悼。”
“……”
黛玉不知道該不該說一句“懶成這樣”,知你不待見你爹,卻不知到如此程度!
幼年時心性不定,時常壓不住滿腔忿恨,讓老師活生生看了個笑話,那時的甄太傅摸著鬍子直嘆氣:“你這孩子……將來還不知道要坑害哪家的姑娘。”
被坑害的林姑娘如今被人扣在懷裡,睜著一雙水靈眼兒,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雲涯鬆手,不再抱住,卻依舊緊緊牽著。
人生在世,能握在手心的實在太少,可正因為少,方才覺得珍惜無比。
……
此時,甄家四合院柴房之側——
甄寶玉正捧著一個盒子,雙手有點顫抖。
雲綠蓁撇著嘴,似是不高興的模樣,眸中卻情思婉轉:“你祖父要給你定親了,據說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姑娘,你必然再看不上我這樣任性驕縱的。”
“怎麼會?郡主、綠蓁,我……”
不知該如何闡述這份情思,幼年便萌發了,侍讀宮中的小公子無意中瞥見頑皮的小郡主,一眼便似結了緣。
雲綠蓁每次回京,都會拜託世子拜望太傅,甚至她自己也會偷偷女扮男裝溜進來,與幼時玩伴說說笑笑。
當時只是情思懵懂,可流放之後,除卻公主相救,竟有郡主暗中相護,那時才是徹底觸動心絃,可惜,本是門當戶對,卻成了雲泥之別。
而且,祖父自省當初“得隴望蜀”,想與皇家再攀一門親,便任由旭王追著蓮兒跑,結果卻賠上了蓮兒一條命。痛定思痛之後,祖父再不願與皇家結親,發現他依舊與郡主來往,便決定快刀斬亂麻,一面時常禁足孫子,一面安排人向薛家提親。
祖父說,薛郡君言德容工無一不佳,是落魄的甄家能結下的難得良緣。
可少年的心思哪是那麼容易湮滅的,尤其是,綠蓁作為女子都能反抗長兄,不願以婚事為犧牲,做他人手中之棋,他作為男子,怎能再唯唯諾諾,舉棋不定。
尤其是綠蓁被禁足三月,只能央求忠順王身邊的侍女幫忙暗中通訊,又不易傳入宮中,常常石沉大海,等得焦躁之間,情思卻陷落更深。
甄寶玉終於做出決定,很是堅決:“綠蓁,我會服下這假死藥,與你一同離京!”
雲綠蓁今日來,竟是給甄寶玉送假死藥的!
既然甄老爺子不認同,那不如私奔罷。作為郡主,找個心腹偷具屍體不是大問題,只要甄家認定寶玉死了,那便不會再尋,從此豈不是山高水遠,不亦樂乎?
雲綠蓁眼裡劃過一絲狡黠,卻故意做出一副任性模樣,雙手一叉:“吃給我看!”
甄寶玉一驚,可對上心上人含情帶怨的雙眼,還是橫下了心,一手掰開盒子,打算取出藥丸服下——
“嗤!”一聲脆響,而後一道紫煙劃出。
甄寶玉與雲綠蓁躲閃不及,只覺口腔鼻腔皆是一片燒灼,而後便是頭暈目眩。
接連軟倒在地,雲綠蓁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掙扎著攢緊了十指,眼中清淚閃爍,皆是難以置信:“哥、哥……難道你……怎麼會……”
哥哥說過盒子裡是毒藥,但她以為是丸藥,以為是隻給甄寶玉的,沒想到,連她自己也……
“咳咳、咳咳……”燒灼之感已經蔓延入腹部,可根本感覺不出疼痛。
意識漸漸飄遠,只覺天地一片混沌。不是黑,不是白,只是灰,讓人毫無希望的灰。
隱在茶樓中的雲珪也握緊了雙手,心痛卻不悔,綠蓁的行跡暴露得太多,本就危險,再加上心腹來報,太子似乎將紫竹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