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的戒心頗重,但、只是針對男子。”
水溶也不避諱,簡明扼要地解釋了這段時間的幾番“試探”,自然包括拿圍棋當跳棋的那幾遭。黛玉聽著,忽然再次很複雜地瞅了瞅許檀。她也聽說過,許檀的生母是被親父活活逼死,若說因此對男子存有戒心,也沒什麼奇怪的;但是,戒心如此之重,真的不是因為北靜王的不按常理麼?
就自家哥哥那樣跳脫的,適應了這麼多年,黛玉依然覺得有點吃不消;若換了北靜王……終於理解寶姐姐,為何對這“良緣”那般冷淡。
雲涯轉過頭來,有些抱歉:“我已報給父皇,本沒有那麼急,可就怕牽扯到雲諾,等不得。”
“我明白。”黛玉抿了抿唇。
如果太上皇還穩穩當當的,基本沒人會對旭王動手,因為雲諾除了受寵沒有任何價值,惹了太上皇卻得不償失;可現在太上皇被幽禁,雲諾簡直是頭頂無瓦又腳下坑窪,誰都能隨手陰他一把。
雲涯倒是有心想護,可就憑他手裡那百十號人,若出了事根本無法力挽狂瀾,只能努力防患於未然。
黛玉明白雲涯的擔心,攏了攏身上的斗篷,卻又將帽子摘了下來,繞過水廊緩緩向許檀走去。
雲涯依舊立如冰圜修竹,看著黛玉略顯纖弱的背影,靜靜的,一向清淡的眼中劃過一絲悅然之意,卻又帶著微不可覺的擔憂。
水溶看得分明,不由好笑:“原我只是建議,沒想到,太子真會將林姑娘帶來。”
雲涯沒說話,他沒必要與任何人解釋——更何況,北靜王根本就是個說不通的,在京城,是個比忠順王更讓人憋氣、甚至憋到恨不得悶死自己的存在。
水溶只在心中暗笑,自古情關難過,真叫有情人圍追堵截。還不能照搬古人之意,因為世間情者皆靈秀天成、各有不同。鳳求凰合,非得有文君知雅意;紅拂慧眼,自得識蓋世豪傑。
林霽風追著雙雁郡主,是死乞白賴還硬拽,什麼三教九流的法子都用上了,終把心上人拖出舊恨陰霾,硬纏在自己身邊;林姑娘卻單純極了,聰明可愛,卻有些膽小,因此太子殿下耐著性子,不著痕跡地慢慢靠近,護著林姑娘遠離朝堂宮廷的刀劍,卻又時時刻刻引她明白,引她適應,不溫不火,卻實為步步為營。
戲皆真情,各書寫一段或笑或鬧、或喜或悲的傳奇,果然好看。
黛玉也不知道雲涯心中所想,她踮著腳尖走到許檀身邊,卻還是被發現了——“叮鈴”幾聲響,黛玉嚇一跳,卻見許檀搖晃著手腕,七八個沉重的金鐲子清脆作響,襯得許檀的面無表情更加詭異:“你終於來了。”
為什麼要說“終於”?
黛玉在她棋桌前坐下,蹙眉問:“你……在等我來?”
“或等你,或等大公主。”許檀也坐下,抬手給黛玉斟茶,動作端華,鐲子響又絲毫聽不見了,只有許檀的聲音,“不過,還是你來較好。”
黛玉頓時無語,難道真如北靜王所猜,這許縣主只是因為仇視男人,才不肯跟他說實話的?
許檀卻直接岔到了另一件事上頭:“我聽說,北靜王有個紅顏知己,親眼見過依附寧府的叛賊。如今已入京作證,被朝廷派專人保護。”
黛玉哭笑不得,真覺得寶釵可憐,攤上這一茬茬的糟心事、還有糟心人:“那真是紅顏,但不是什麼知己。”
“是麼。”許檀抬眼皮子看她,饒有興趣地問,“比你還漂亮?”
“鐲子拿來,要不然,我就說——你比起她是醜到了泥坑裡頭!”黛玉磨著牙兒,當初這人說了句兩不得罪的場面話,輕輕巧巧就混走了她跟穆芳楹的兩樣首飾,她還牢牢記著呢!
許檀聳聳肩:“那我就不問了,應該不難看。北靜王雖然個性詭譎,但眼光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