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不了那幫逆子……”
榮國府的爵位,是那幫“逆子”一步步削乾淨的;賈家落到今天這般光景,哪件破事兒,沒有那幫“逆子”的影子。
賈敬完全脫了力,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雙手捂死了臉,聽得雲落這句話,心中卻明瞭非常——終於、是信了;終於,信了他的“弱”,信了現在的寧國公府搖搖欲墜,若沒有太上皇撐著,立即就會被那幫“逆子”分食乾淨。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任他殺死馮唐、斬斷線索,不過是因為這老頭兒怕了,怕他從前做的髒事兒被兒子們翻個底朝天——若皇帝和肅王堅持不死不休,可以繼續“平衡”著;可是,兩人為了對付馮唐可以聯手,若他們發現雲落早年還有其他“險惡用心”,又怎能不會聯起手來對付他們的父親?
雲落是怕了,才任由馮唐死得不明不白,才任由賈敬回到朝上。
之後,雲落假模假樣地給皇帝、太子還有肅王指婚,指的亂七八糟,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不過是個試探,既是試探兒子,也是試探賈敬。可是,兒子們絲毫不給面子,根基未穩的太子甚至都敢當著朝臣罵回來;賈敬卻乖乖當了縮頭烏龜,孰強孰弱,一看便知。
再加上這次,這蠢笨的老頭兒,終究又相信了他——三殿下說的沒錯,弱凌強,只不過因為弱者更會藏拙而已。
……
弄月抱著貓兒,搖搖擺擺地回到沁芳苑,對上的居然又是太子殿下黑漆漆的臉。明明長得那麼好看,卻總是冒黑氣兒,真是白瞎了這麼個神仙般的殼子。
雲涯盯她:“你又去鳳藻宮了。”
“你怎麼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這滿肚子心眼兒的混賬盯梢了?
“一身的藥味兒。”又腥又苦,難為這養尊處優的小公主耐得住。
弄月翻個白眼兒,老實交代:“賢妃死了,父皇說過年發喪不吉利,直接埋。”
埋下的探子默不作聲地給人清理了個乾淨,這讓心高氣傲的公主殿下總有些不甘心,還想去看看有沒有其他漏兒可揀,誰知道,賢妃就這麼死了。
看著雲涯滿眼的不贊同,弄月才不要被說教,趕緊拽話題,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哎,明天就是年宴。黛玉是縣主,也要進來的——你們好久沒見了,要不要再求我幫個忙,弄點鮮花水果什麼的,給你們準備個‘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雲涯無奈嘆息:“現在是冬天。”沒有什麼鮮花和水果。
壞心眼的小公主繼續揶揄:“京城這幾天真熱鬧呢,忠順王叔公回來了,東西南北四個郡王也到齊了,肯定都是來看你這個新太子的。哎呀,東平郡王府的縣主,穆芳楹,你還記得嗎?”
“穆芳楹”這個名字,讓雲涯頓時皺起了眉,似乎勾起了非常不好的回憶。
弄月揉著貓,都快笑倒了:“兩年前,人家可是說了非你不嫁的,不會真忘了吧?”
“我記得。”雲涯忍著跟她計較的衝動,儘量心平氣和,“你別與黛玉胡說……我自會跟她解釋。”
“我能說什麼?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使了什麼手段讓人家姑娘非你不嫁的。”弄月是真好奇,可就算是雲諾,稍微一提這事,雲涯當下就翻臉,是以幾年都沒問出來。
“……四年前的冬天,你結詩社,將黛玉帶到我府裡。我看了她的詩詞,覺得這個女孩宛若仙靈一般。”雲涯回想著舊事,緩緩說道,“那時我還不是很明白,但是四年以來,這份心意逐漸加深,卻從未更改。”
弄月本想逗他兩句,沒想到招出這番話來,不覺有些彆扭,撇開頭:“這話你跟黛玉說去,跟我講有什麼用。反正,我是不懂的——也不想懂。”
雲涯淡淡道:“我自會與她解釋清楚。”
作者有話